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
與周屹目光相對的瞬間,鬱理的心裡突然湧起一絲後悔。
如果她剛才立即涉水逃走,或許就不會變回人形,更不會和周屹在這種時候見麵。
她暫時還不想讓周屹發現她是異常。
可惜……後悔也來不及了。
隔著交錯刺眼的燈光,鬱理短暫地看了周屹一眼,然後高聲喊道:“白夜!”
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破空聲轉瞬即至。
無數晶瑩的鱗粉灑落而下,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下一秒,長著巨大翅膀的人形異常從黑暗中飛掠而過,一把接住下墜的鬱理,抱著她輕盈地飛上高空。
司瓊攻擊落空,她一把抓住搖蕩的鉤鎖,順著鉤鎖一個翻身跳上直升機,然後看向那隻突然出現的人形異常。
那是一個長著蝴蝶翅膀的美麗青年。
翅膀是非常漂亮的藍色,邊際一圈深黑,上麵布滿了細密的鱗粉,如星辰般晶瑩璀璨。
雙足也像節肢動物,足背纖長,五指成爪,爪尖堅硬而漆黑,在黯淡的月光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他的外形太過顯眼,尤其是那些隨風抖落的鱗粉,讓岑如欣幾人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那不是之前在15區被抓住的蝴蝶異常嗎?”
“難怪上次在10區也有蝴蝶出現,原來他根本就沒死。”
“等一下,那隻異常怎麼又變樣子了?而且看著有點眼熟……”
“那好像是鬱理?它為什麼要變成鬱理的樣子?”
耳機裡充斥著眾人的推測與疑問,周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它看起來和鬱理實在是太像了。
不,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樣。無論是與他對視時的眼神、表情、還是迅速做出的反應……都和鬱理完全一致。
異常變形能模仿到這種程度嗎?
而且……她似乎正在承受痛苦。
周屹緊緊盯著那道被翅膀遮擋的身影,心跳劇烈,一向冷靜的頭腦從未如此混亂過。
而此刻的鬱理連偽裝自己的餘力都沒有。
她的精神力還在暴動,頭痛的幾乎要裂開,身體也完全使不上力,仿佛隨時都會失控。
“現在知道我的好了……”白夜低下頭,正要在鬱理耳邊說幾句玩笑話,忽然發現鬱理的臉色不對勁,“怎麼了?又要失控了嗎?”
鬱理艱難搖頭:“不確定……先離開這裡。”
白夜抬眸環視一圈。
十幾架直升機正密不透風地圍著他們,那幾個特遣隊隊長也對他們虎視眈眈。
這種情況下,想要從包圍圈中順利逃離,著實不容易。
白夜輕輕歎息:“有點困難啊……”
“那就往有水的地方飛吧。”鬱理努力壓製體內的暴動,用隻有白夜能聽見的音量說道,“我應該還能涉水…
…”
“好。”
白夜輕聲應下,緊接著,倏然扇動翅膀,猛地向下俯衝。
岑如欣瞬間反應過來:“彆讓他們接近地麵!”
文森特大吼:“開槍!”
機艙內的外勤人員聽到這一聲指令,立刻扣動扳機,對準那副巨大的蝴蝶翅膀——
電光火石間,大量翠綠色的藤蔓突然齊齊襲上來,唰唰纏上這十幾架直升機,然後猛地向下一扯,直升機裡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文森特被扯得重心不穩,狠狠一晃。他一把抓住機艙門,低頭看向地麵,同時朝眾人喊道:“穩住!”
“是!”
地麵上,那隻長著玫瑰頭顱的異常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正操控藤蔓乾擾空中的直升機。
在它身旁,還站著另外兩個從未見過的人。
一個臉上覆蓋著黑色的奇怪圖形,另一個長著一張無比欠揍的臉……
“賀柏?”
文森特這邊剛發出疑問,那邊司瓊已經朝著白夜疾速逼近。
鬱理之前說過,白夜雖然能飛,但他的翅膀太大了,對有槍的能力者來說,是非常好瞄準的目標。
司瓊沒有槍,但她的刀比槍還要精準十倍。
她旋身揮刀,刀光在空中劃出鋒利的弧度,眼看著就要砍斷翅膀,一根青黑色的詭異活物忽然飛襲過來,尖端正對她的胸口位置!
司瓊立即收刀後撤,避開了這猝不及防的一擊。
“殺那隻蛾子可以。”賀桐笑著看她,身後的蜈蚣張牙舞爪,“彆碰我的搭檔啊。”
“不是賀柏,是賀桐!”岑如欣立刻提醒,“小心,那些蜈蚣有毒!”
“麻煩。”司瓊不耐地嘖了一聲,身形一閃,再次避開蜈蚣的狂舞連攻。
與此同時,白夜橫抱著鬱理輕盈落地。
他的腳下是混合著血液的水泊,水泊很淺,倒映出黯淡的月光和流光溢彩的翅膀。
地麵上的外勤人員全都被汙染了,那幾名能力者也被黑索打暈,沈靜安更是被童曉牢牢看管著,一時竟沒有一個人能阻止他們。
張狂揮舞的蜈蚣和鋪天蓋地的藤蔓組成密不透風的壁壘,將來自上空的攻擊攔截在外。
鬱理努力集中意識,讓自己的精神力恢複平靜,然後從腰後伸出十幾根觸手,分彆纏上異常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