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理靜靜地看著前方的異常。
站在深坑裡的人形生物足有三米高,全身覆蓋著猩紅色的血肉,遠看如同一座錯落有致的肉山。
它的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遮擋,那些血肉仿佛活物般沿著它的軀體鼓動遊走,每呼吸一次都會有粘稠的鮮血滴在地上,地麵冒出白煙,被腐蝕出大大小小的深坑。
看來他的體內也被注射了研究所的特殊毒液,而且還是超大劑量。
鬱理稍微有點苦惱。
因為知道顧殊的真實身份是特級外勤人員,所以她其實並不想跟他互相殘殺。
但靠他自己恢複意識,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這副樣子,連五官都沒有了,隻有一雙眼睛暴露在血肉之外,瞳孔也是漆黑空洞的,完全沒有一絲人類情感,彆說恢複自我了,估計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
鬱理不確定他是異變後成了這副樣子,還是經過研究所改造才變成這副樣子,總之以他目前的形態,除非能恢複人形,否則就算他親媽來了,也不可能認出他是誰。
他現在完全就是一副由血肉澆築的軀乾,麵目全非,沒有靈魂。
真是棘手。
鬱理看著顧殊,正想嘗試入侵他的精神力,兩道血柱突然從顧殊的上肢噴射而出,迎麵衝著她飛襲而來!
鬱理立即控製觸手上翻,敏捷避開了這兩道血柱。
這兩道血柱攻擊的速度非常迅猛,像兩道血紅色的閃電,直直打中了鬱理後方的摩天大樓,牆體發出滋滋聲響,轉瞬融出兩個巨大的深坑。
鬱理收回視線,又是幾道血柱向她飛射過來,這些血柱和她的觸手差不多粗,像速度極快的高壓水槍,稍有不慎就會被襲中。
鬱理皺眉,一邊閃避一邊思考對策。
這種腐蝕強度,根本無法接近他。
但不接近他的話,又無法阻止他進攻,隻能被他追著打。
更麻煩的是,他的進攻速度太快,鬱理必須集中注意力來判斷方位,根本無暇入侵他的意識。
她總算知道之前周屹被她頻繁打斷發動言靈是什麼感覺了。
一想到周屹,鬱理忽然產生一個念頭:不知道他的言靈能不能對這種被控製的異常生效?
如果能,那顧殊就好對付多了。
鬱理立即將耳機調到周屹的線路,一邊避開迎麵而來的血柱,一邊提出這個問題。
“應該不能。”周屹思考了幾秒,沉聲說道。
他那邊格外嘈雜,人群驚恐的尖叫聲混亂而刺耳,幾乎穿透耳膜。
“操控他的是研究所,他現在沒有意識,感知不到我的指令,也就無法做出反應。”
鬱理:“那你之前控製的那具屍體是怎麼回事?”
“那具屍體其實是有意識的,隻不過不是他自己的意識,而是一號附著在他體內的意識。”周屹頓了頓,“就是那顆眼球。”
原來如此。
又一道血柱飛射過來,鬱理立即側頭,鋒利粘稠的血液擦過她的發絲,隨即響起一陣滋啦啦的聲音,鬱理抬手一扯,一截頭發灼燒著隨風飄落。
“我探測過了,他體內沒有一號的精神力。”她語速很快,“我很疑惑,一號居然會放棄控製他。”
“因為他被植入了自毀程序,一旦被研究所以外的存在入侵,自毀程序就會立刻啟動。”
鬱理明白了。
不是一號不想控製他,而是一號控製不了他。
既然控製不了,不如順其自然,反正控製局會操控顧殊來對付鬱理,他隻要坐山觀虎鬥就行了。
非常一號的行事作風。
鬱理冷靜下來,緊盯著那道高大的猩紅身影,觸手倏地呼嘯而去,這次瞄準的是他的前胸。
觸手在空中掠出疾影,伴隨著尖銳的破空之聲,顧殊垂下雙臂,上半身的血液和肉塊快速湧動,像是被密集的血管輸送一般,轉眼在胸前彙聚成厚厚的硬血塊。
下一秒,觸手擊中了這個位置。原本無比尖銳的觸須尖端瞬間被腐蝕,那些凝聚在一起的血肉如同堅硬的甲胄,將觸手攔截在外,隔著強腐蝕性的血液,鬱理能感受到規律的泵血和跳動。
他也有心臟,這就是他的弱點。
鬱理毫不猶豫地砍斷這根觸手,同時迅速收回。被砍斷的觸須在空中飛速複原,等回到她身旁的時候,已經恢複如初了。
她不怕觸手被腐蝕,問題是無法穿透他的身軀,那麼觸手的複原速度再快也沒用。
站在深坑裡的顧殊抬起頭顱,空洞而沉默地直視她。
他胸前的血液像爬蟲一樣迅速擴散,猶如千絲萬縷的猩紅絲線,從胸前瘋狂湧向他的四肢,然後他微微伏身,身軀倏地消失在原地。
他像一枚猩紅色的炮彈,以驚人的速度向鬱理疾衝過來。
鬱理來不及思考如何突破他的弱點了,她微微眯眼,身下的觸手快速翻滾,身形也隨之消失在鋪天蓋地的直升機與鱗次櫛比的高樓中。
夜色漆黑,中心城的燈光卻很璀璨。紅與黑在崩塌的高樓間掠出極具力量感的兩道殘影,人群倉皇逃散,警報聲此起彼伏,整個中心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周屹正在人群中穿行,聽到遠處傳來的轟隆巨響,他仰頭回望,眉頭深深蹙起。
鬱理那邊打得很膠著,再這樣下去,形勢對她會越來越不利。
必須找到一個能儘快克製顧殊的辦法。
周屹看向另一處戰場。
岑如欣他們和那幾隻異常正在激戰,因為波及範圍太大,很多能力者無法靠近,隻能遠遠地站在外圍,緊張焦慮地觀察局勢。
周屹一眼鎖定了其中一名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