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年幾乎是在全村人的見證下,周大偉夫婦寫下保證書,保證自己不會認回孩子,也不會以親生父母的身份去和孩子要求任何事。
隻是周大偉他們現在後悔的不行,當初他們求子心切,隻一心想著趕緊把女孩送走,抓緊生兒子,哪裡想的到未來的事,還不是黃翠芬說什麼是什麼。
村裡人雖然嘴碎又比較愚昧,但終歸還是淳樸又認死理,這些年黃翠芬這個養母的行為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母親後來改嫁不在身邊,但比起村裡的留守兒童她也不差什麼。
過年過節都會回來看孩子,還時常送小孩子吃的穿的過來。
尤其村裡有個鎮上親戚看孩子的時候,在學校看到了同樣來看孩子的黃翠芬,和村裡人一說,好奇心驅使,他們打聽到這些年原來都是黃翠芬供著孩子念書,這下更是覺得這個母親再合格不過了。
因為這樣,無論從法律還是道德上講,導致周大偉他們這對親生父母完全插手不了周建國的事。
他們每次想到這個都後悔的不得了,要是當初他們長點心眼,現在也不至於拿周建國沒辦法。
現在好了,周建國眼看著越來越爭氣,考上了大學,現在又買了房子,眼看著紮根在了大城市,等以後畢業找個好工作,以後還不得孝順孝順黃翠芬這個母親。
周家的事村裡人都知道,村裡就這麼點地方,一點風吹草動周圍人都知道。
所以周建國一回來,不少人都知道周家那個出息了的大孫女回來了。
*
村裡說實在的其實也沒啥好玩的地方,周建國本來想帶鶴扶光去小時候常抓魚的小池塘邊,但那條小池塘早在前年就被抽乾了,隻剩下乾涸的河床。
鶴扶光看她滿臉回憶的神色,好奇道:“你小時候都有玩什麼?”
看著麵前露出泥濘黑泥的大坑,周建國感慨道:“很多啊,上山下河都有,雖然沒有城裡花樣那麼多,但村裡有村裡的好。”
“以前這池塘小魚可多了,我那個時候最喜歡拿個竹編籃子來這撈魚,把籃子放下去,然後在上麵撒點剩飯,過一會撈起來籃子裡就會有好多小魚。”
“小魚炸起來特彆香,我能配著吃好幾碗飯,但是費油,奶奶不常做。”
“奶奶不做我就喂給雞吃,雞吃了有時候會下兩個蛋,我那時候就會偷偷把多出來的蛋煮熟吃掉。”
她可從來不會虧待自己,小孩子長身體要多吃點有營養的,不然她現在還能不能長到一米六都難說。
她又把鶴扶光帶到離水井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這樹比起縣城的那棵要小很多,但也挺粗壯的。
“我以前特彆皮,經常爬這樹,然後有一次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把腦袋都給磕破了,當時還被奶奶罵了一頓。”
她頓了頓,“奶奶罵完我後,拉著我爺爺把我抱到醫院縫了兩針,花了不少錢。”
“我媽知道的時候都嚇壞了,當時她才生露露沒多久,還在家坐月子,知道我摔破腦子,還以為摔殘了,嚇得穿著睡衣就往醫院跑。”
……
周建國絮絮念念的,她好像是在和鶴扶光說話,又好像自顧自的訴說。
看她沉浸在回憶裡,鶴扶光沒有打斷,他認真的傾聽她的每一句話,然後看著眼前的風景,腦海中不知不覺構造出畫麵。
一個調皮的時刻停不下的小姑娘,拿著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竹籃子,笨拙的彎腰把係著繩子的竹籃子放下池塘,然後不一會兒快速的撈起來,看到籃子裡的魚笑的那麼開心。
爬樹的敏捷,上樹後的得意,摔下樹的茫然無措,被罵的委屈,縫針的痛哭……
伴隨著對方的話語,他好像回到了十來年前,陪著那個聰明頑皮的小姑娘一起玩耍打鬨長大。
周建國帶著鶴扶光走遍自己小時候經常玩的地方,等逛完一圈下來,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等倆人回去,正好撞上正要出門找他們的周承宗。
周承宗看到他們,“我正要喊你們呢。”
嘴裡小聲嘟囔著:“回來也不知道乾點活,帶著個男人到處走……”
他估計也是怕被打,所以說話聲音很輕。
“你說什麼?”周建國沒有聽清。
周承宗閉上嘴,“沒說什麼。”他打小就沒在周建國手底下占到便宜,不說他年紀比對方小,但就女生比男生長得快,他就打不過,等長大了能打過了,對方已經考上S市離開這了。
雖然不是年夜飯,但飯桌上還是很豐盛的,老人難得把家裡養了一年的老母雞殺了,又是紅燒又是燉湯。
周奶奶廚藝很好,做了一輩子飯,彆的不說,她做的飯菜特彆合周建國的口味。
周建國吃的很歡,她是餓過肚子的,吃飯特彆認真,她一邊吃一邊還不忘給鶴扶光夾菜,深怕對方因為緊張不敢夾菜。
雖然對周建國帶回來的男朋友有意見,但也還不至於把這擺在明麵上給人不好看。
中午吃完飯,周建國又帶著鶴扶光往村子後山走。
“建國?”一道陌生的男聲突然出現。
誰喊我?周建國聞聲看去。
喊她的是一個個子不高不矮,五官扁平,小眼睛大鼻子的男人,長相平庸,甚至可以說得上有點醜。
男人看到周建國,眼裡露出一絲驚喜。
周建國看著這張臉,隻覺得十分陌生,她麵露疑惑,“你誰?”
這樣貌屬實看不出年齡,或許是小時候的玩伴,但又不一定,畢竟對方看起來好像要比她大一些。
此話一出,男人表情有些失落,但轉而又振作起來,回答道:“我是盧俊傑啊。”
盧俊傑?周建國腦海搜索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