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
路邊行道樹的樹葉仿佛要被高溫融化, 蔫巴巴的貼在樹枝上。蔥蘢綠意間,蟬鳴聲此起彼伏,吵得人頭疼。
喬瑜無處可去, 隻能拉著一個輕飄飄的行李箱在這行人寥寥的路上走著。
他全身都藏了起來,除了耳朵,沒有一丁點皮膚露在外麵。
遮陽帽、墨鏡、口罩,乃至於防曬服、手套等等, 把他遮得嚴嚴實實, 配合沉重無序的步伐, 看起來就是個可疑人員。
如果他不這樣做, 恐怕就算是這盛夏的中午, 都會被那群聞風趕來的無良狗仔和嘉賓腦殘粉們圍追堵截。
若時光可以倒流, 喬瑜寧願自己從沒簽訂那份參與戀愛綜藝的合同!
網絡上無數的惡言惡語幾乎烙印在他腦子裡。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 姓喬的像朵白蓮花嗎, 表麵上不爭不搶, 實際……】
【你不是一個人。】
……
【煩死了, 白蓮花什麼時候下線?】
【男人不就好這一口嗎?假溫柔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問人家幾點休息, 他想乾嘛?】
……
【還是小歌的真性情看著舒服,哈哈哈嘉賓們也不算眼瞎, 總算反應過來了!】
【亭亭、雨澤也不錯,想看誰能讓影帝那座冰山融化。】
【越總和賽車小狼狗杠上了!刺激, 我賭小狼狗能搶走小歌。】
【柳醫生切菜的樣子好禁欲!感覺和誰都能配一臉(白蓮花除外)】
……
【要修羅場了,好激動!】
【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了,怎麼又讓白蓮花攪和了?小歌臉色都不好了】
【他就那麼缺男人?不知道小歌已經和越總雙箭頭鎖了嗎!】
【小歌做得好!這種賤人就該狠狠罵死他】
……
【一人血書讓白蓮花退出綜藝!】
【退退退】
【好賤好賤,打擾人家戀愛天打雷劈】
【聽到他聲音就反胃】
【……倒也不必這麼說,不過我也不太喜歡他,讓他退出吧】
【這白蓮花想當小三撬牆角的心太明顯了, 越總都皺眉了】
【附議附議】
【死導演是不是和白蓮花有一腿,怎麼還不讓他下線?】
【啊啊啊小三怎麼大庭廣眾就發s】
【胃疼就去醫院,裝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在沙發上乾什麼,想勾引小狼狗嗎?】
……
在一眾非議中,為期九天九夜的綜藝終於迎來尾聲。
九天,在藝術學校裡學鋼琴的時候幾乎一眨眼就過去了。
但是在綜藝裡的這九天,喬瑜隻感覺度日如年。
他不懂,明明自己隻是按照節目組的要求,在固定的時間去選擇其他嘉賓交談、邀約,怎麼就成了十惡不赦的錯了?
剛開始大家都一片和諧。
但是到了後來,喬瑜隱隱發現其他嘉賓對自己的態度都變得疏遠。
在結束錄製後,他終於知道網上發生了什麼,其他嘉賓私下裡又是如何看待他的:輕視,厭惡,鄙薄,不屑。
唯一例外的嘉賓是小清新風格的沈雨澤,從沒在背後惡意談論他。
而導演在此期間為了省下違約費,硬是頂著壓力沒有辭退被全網黑的他。
結果等節目結束後,對他的抵製已經從網絡蔓延到了現實中——
喬瑜被房東“趕”了出來。
因為有人持續不斷舉報鬨事,他在輔導機構教鋼琴的工作也丟了。
受無妄之災的輔導機構還被人砸碎了玻璃和桌椅,喬瑜良心過不去,主動賠付,畢業後這兩年的積蓄便消耗一空。
他現在兜裡隻有兩百多元,連落腳處都沒想好。
父母讓他回家,但他不想讓家裡人被那些瘋了般鍥而不舍追著他嘲諷襲擊的人發現。
呼……
實在不行先換個城市吧,去鄉下租房子,找個網絡兼職。
喬瑜努力地開導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要再想那些惡言惡語。
這時,街邊的一家燒烤店剛剛開門。老板一邊洗菜,一邊好奇地打量從門口經過的喬瑜。
喬瑜對旁人的視線很敏感,他沒敢深究視線的由來,兀自加快了步伐。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喬瑜?”
乾啞的聲音叫道。
喬瑜下意識回頭,看到一個眼睛通紅胡茬雜亂的陌生男人,對方踩著拖鞋,頗神經質地笑了笑,懷裡還抱著一瓶沒蓋子的透明水。
不是狗仔,沒抱著相機。
男人一把掀了喬瑜的帽子,扯下墨鏡口罩,囫圇不清地嘀咕著:“是你,就是你,沒找錯。”
“你乾什麼!”
喬瑜下意識抬手後退,心生不妙。
“小三都該死!仗著自己好看就勾引有錢人,賤人去死!”
男人說著,便把那水瓶裡的不明液體往喬瑜臉上潑去。
躲閃不及,喬瑜被潑了滿麵。
初時,他沒有任何感覺。
然而不過半秒,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灼熱腐蝕感一下子讓他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倒地昏迷過去。
“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