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
新房裡的情景著實駭人。
隻見, 躺在床上的季清仁臉色青白,雙眼緊閉。
他穿了件貼身的白色褻衣, 斑斑血痕綿延, 已將大半褻衣染成了暗紅,那臍下三寸的位置凝出了血塊,簡直像是凶殺案的現場。
進來服侍兩人起床的哥兒一個直接嚇昏, 另一個持續不斷地驚聲尖叫,淒厲的聲音劃破了院中的平靜。
“出事了!”
守在院子裡的慶福和慶才連忙衝進來,被這血腥的一幕震懾地軟了手腳。
“你在這看著,我去叫管家老爺!”
慶福臉上的頰肉狠狠一哆嗦,瞳孔放大, 連滾帶爬地去找人,恨不得自己生出八隻腳。
禍事了!
少爺出了這麼大的事, 我和慶福竟然不知道。太太肯定會扒了我們的皮!
留下的慶才越想越怕,咬牙走到床邊,試探季清仁的鼻息。
還活著。
那我們的命至少能保住!
對了, 還有大少夫人!
慶才想到昨夜的驚鴻一瞥,不由得擔心起來:這裡闖進賊人, 大少夫人他身體孱弱,不會也被那賊人……
他看向不遠處的榻上。
榻上有一個麵貌姣好的青年, 黑色短發微微淩亂,秀眉輕攏, 似乎陷入了夢魘, 他右手搭在胸口——那手的肌膚白皙, 仿佛抹了雪膏香脂,卻沒有昨夜初見的那般驚豔。
慶才悵然若失地去喚醒青年。
“大少夫人,醒醒!”
推了兩下肩。
“大少夫人快醒醒!少爺出事了!”
沾滿冷水的毛巾覆到蘇以墨的臉上, 終於讓他睜開了眼睛。
“什麼出事了?”
他打了個嗬欠,驚疑不定的看著慶才。
等目光移到季清仁那邊時,他整個人身形一震,從榻上衝下來跑到床邊,連鞋也來不及穿。
“清仁,你怎麼了清仁!”
“快叫醫生!叫西洋醫生!”
“大少夫人,慶福已經去叫人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少爺重傷,大少夫人看起來卻一根頭發絲都沒傷到,難道賊人和這哥兒認識……
慶才剛剛升起的懷疑,在蘇以墨這番表現麵前煙消雲散。
伏在床邊的蘇以墨心裡一跳。
他先前被慘叫聲驚醒,看清季清仁的慘狀後又下意識地閉上眼思考對策,至今還沒想出個妥善脫身的法子。
倒不是如何從季家這老古董家族脫身,而是從陸今安的威脅裡逃離。
昨夜我隻被打昏,季清仁卻慘成這般模樣。那以後,陸今安會如何對付我?
畢竟那李代桃僵的計策是我提出的,他們不可能放過我,定會狠辣千百倍。
蘇以墨還在想著,麵上悲切道:“昨夜我正要和清仁喝交杯酒,就被人打暈了,一直到剛剛才清醒。”
“可恨沒看到賊人身影!”
“他唯獨對清仁下此毒手,是季家在外惹了什麼敵人嗎?清仁為人最是和善,這些年又一直在國外,從未樹敵。”
清秀的哥兒說著說著便淚如雨下,看起來痛徹心扉,肩膀一顫一顫的,惹人憐惜。
*
親眷們很快到場。
“我的兒——”
季太太拉長了調子哭嚎,又憤又恨地捶打著蘇以墨,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後續趕來的季晏禮看到哥兒柔弱無助的身影,忍不住上前護住嫂子,讓季太太冷靜。
他從後麵抱著哥兒,拳腳耳光都落在他身上,但想到昨日看到的嫂子纖細風流的腰身,便不由心裡一蕩。
二少爺臉上一本正經,扭頭看著母親勸阻道:“娘,大哥被賊人暗害,和嫂子有何關係?何況在大哥麵前就這樣對嫂子喊打喊殺,不是紮大哥的心嗎!”
“為今之計,還是趕緊讓大夫看看大哥!”
人還沒死就喊打喊殺的。
真是個瘋婆子。
“晏禮,老爺太太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快閉嘴。”
孫姨娘捏緊帕子小聲說道,擔心季太太以後會對晏禮下手。
“行了!夫人注意分寸,季家的臉都要給你丟儘了。”
季老爺皺眉道,他早就對這個逆子失望,隻想著留條血脈。清仁要是不行,就讓晏禮以後肩挑兩房,現在看,晏禮對嫂子還挺上心。
“老爺!”
我兒子都像是要去喝孟婆湯了,你還嫌我丟臉?!清仁還是不是你兒子!
*
另一邊。
陸今安差點被美人當登徒子打了,連連賠罪,殷勤備至地服侍美人洗漱,終於抓住機會抱起美人就跑。
“陸少爺!”
喬瑜驟然被抱起來,嚇了一跳,雙手攀住男人的肩,纖長如玉的手指緊張地並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