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大殿裡, 到處都張燈結彩,紅光映照在人的身上影影重重,緞花盆景一步一例。
端看布置, 同那凡間的普通人家辦喜事彆無二致。
然而,幾乎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溫馴地低頭肅立。
偌大的殿裡, 喬瑜隻聽得到利劍嗡鳴,比未知海洋更深邃粘稠的沉重威壓之下, 幾乎連頭發絲都不敢輕易動彈。
此外, 沒有輕快的喜樂笙簫,更沒有觀禮湊趣的賓客。
大家都唯恐頭頂懸浮的危險萬劍叢落下,當場變成可以肥田的血色花泥。
相比起那起碼有點人樣的魔尊,喬瑜也更擔心這懸浮著上下騰挪不定的劍叢。
自從進了這大殿後, 他的心就一直提起來。
就是前不久, 他被人強製擄走當什麼暖床美人時都沒怕,現在嘛……
一緊張, 喬瑜的心底就忍不住活躍得過分,神經高度敏感。
這魔君是不是有耍帥的毛病?
哪個正常人會日夜不歇地同時操縱這麼多劍在頭上啊?
真就生活處處是仇家唄?!沒有足夠的武器傍身就活的不自在!
……修仙界的強者能不能正常點!
他吐槽半晌後, 自我安慰道:算了,魔君嘛!早就魔氣入腦、不辨是非,心魔纏身、喜怒不定了——
約等於凡人換了癔症,做出什麼事都是正常。
還是想想待會兒解除了傀儡術後,我要怎麼辦吧。
都說富貴險中求。
喬瑜受夠了練氣期這任人魚肉的修為, 就連他的愛寵翠羽山雀都能一翅膀掀翻他。
青年的心底冒出點點酸氣, 雙眸不由自主地盯上了那不知麵貌的魔君,又像是被烈火燙到了一樣觸之即離。
不不不!
人還是得有點節操的。
話說,魔君至少是渡劫期修為。
如果能雙休一次, 我應該能升到金丹期?至少可以築基吧!
就一次……
然後我就能理直氣壯地遁逃回家,不用再出來曆練。
娘親要是問,就說我的雙修道侶不幸去世,骨灰都撒了!
喬瑜的幻想十分狂野且大膽,撩撥得某人心亂如麻,但他行動上卻絲毫沒有越矩,和其他九十九個美人保持同樣的動作。
即使在近至能看清魔尊的身形、所有人的傀儡術都消失後,他也沒多動一下,奉行的就是一個“苟”字。
丁點都不想把好看的不要不要的自己給獻出去……雙修對象什麼的,可要好好挑!
換個說法。
醜拒。
*
此刻,坐在石椅上的魔君:……
該說不說,自從走火入魔以後,他的精神好多了!還總能聽到旁人的心聲。
鬱離不想在修仙界造孽,選擇來魔界發瘋,一不留神就剿了上任魔君,元神俱滅的那種。
他坐在這石椅上休息一會兒,那些上任魔君的下屬們就殷殷切切地來稟報,說是為慶賀新魔君歸位,有魔道宗門特來敬獻百名美人。
鬱離就沒走,在這兒等著一些罪孽纏身的人“送貨上門”。
剛剛先進來的魔道宗門長老身上血光衝天,便因為“左腳先踏進來”的理由被挫骨揚灰。
倒是他們送來的百名美人都還乾淨,身上沒有造孽的血光,甚至其中還包括一個他不忍心碰觸的寶貝。
實際上,喬瑜猜得沒錯。
鬱離隔著麵具看向那仍舊掩藏容貌的小美人,胸中沸騰的殺意竟瞬間不翼而飛。
他在這魔界裡的確處處是仇家,銳不可擋的萬劍叢也剛剛斬殺過數不儘的魔族。
直將所有有膽氣的魔族殺得不敢再來。
鬱離的目光精準地落在喬瑜身上,從墨黑飄逸的發絲到羞答答垂落的袍角,像是已經將人扒光了一般,腦海中聯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
半空中顯露的極豔的紅與白,比靈氣氤氳的雪雲和萬丈霞光更令人震撼,尤其是想象中依偎在他身後的模樣煞是勾人,那般大膽的裝束,顛倒眾生的風情……
倒是沒謙虛,的確是可以令佛子動心的絕色。
隻是。
男人無言地盯著美人,煞氣先他一步化為了柔弱不堪的風,繚繞在喬瑜的周圍:上次隔空一見,他的渡劫心魔一念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