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如此, 奴不敢瞞報,還請墨桃哥哥代為通傳, 請皇後殿下做主。”
說完自己的揣測後,紅棗仍舊大氣不敢出地盯著墨桃和墨梨兩人,用力睜大眼睛。
“你又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物?還想勞煩皇後殿下!”
墨桃冷笑一聲,袖子一甩繼續在覆雪的路上撒著細鹽,看冰雪逐漸消融,細細清理道路。
“我……奴……”
紅棗覺得呼吸一窒,幾乎悶得喘不過氣,心裡又怕又不服。
他跟著身量高挑的墨桃,紅著眼小聲道:“那裡住著的也是主子呢,真的不要緊嗎?”
真煩。
墨桃沒好氣地又灑了一把鹽, 讓開身給墨梨清掃, 壓低聲音回道:“你管這閒事作甚?咱們陛下心裡隻有皇後殿下一個人,那些玩意兒算什麼主子?滿宮上下誰不知道!”
“就算出了事, 一張草席打發了就是。行了, 彆煩我了,快回去乾活去, 小心被安總管看到,你——”
“放肆!”
一聲綿長且略顯尖銳的聲音忽然響起, 打斷了墨桃的話。
在清晨的寂靜裡, 十分刺耳。
麵色紅潤的安總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附近, 他輕甩拂塵,一身禦賜的大紅蟒袍格外富貴,狹長的眼睛看著宮牆旁的幾個宮人,竟像是看著死人般冰冷。
墨桃幾人立刻跪了下去,不敢抬頭。
“幾個小小宮人, 竟敢妄議陛下,看來椒房殿管事的嬤嬤最近懈怠了,得進掖庭清醒清醒才是。”
安總管麵無表情道,略顯陰柔的眉眼劃過這幾人的脊背,像是幽深長夜裡的銀藍刺芹。
“總管恕罪!”
墨桃連忙把紅棗一推,三兩句說清了緣由,才小心翼翼繼續求情道:“奴知錯了,求總管饒恕。”
好歹,我也是皇後宮裡的人啊!
你安總管雖然是皇帝身邊手攬大權的內侍,也得給皇後殿下麵子吧!
“雪月軒?”
“又是這殿裡不安分了!”
安總管的表情似乎很不滿,他不覺得宮人們會明目張膽地去劫掠。
用後腳跟想想,他都知道定是因為陛下前段時間下了懲戒,裡麵的選侍們不堪苦楚便找了門路,通過宮人買些過冬的用具。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記著管好自己的嘴,彆再亂傳些汙糟事。”
若是傳到其他人耳中,讓陛下聽到一星半點,恐怕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下來。
安總管語氣冰涼地罰了幾人掌嘴。
接著,他重新扯起笑臉,端著皇帝晨起時寫的那卷封賞皇後家族的聖旨,進入椒房殿。
再出來時。
這位容貌出眾的安總管的荷包裡便多了一顆拇指大且圓滾滾的喜慶金元寶,足夠一個宮人幾十年的俸祿——皇後的賞賜總是這麼大方。
“阿全,過來。”
見附近無人,安總管無聲呼出一口氣,薄薄的白霧柔和了麵容。
他從荷包裡倒出幾枚金瓜子塞進小宮人湯全的手裡,吩咐道。
“你避著人去一趟雪月軒,看看裡麵的選侍們情況如何,若是有病的,你悄悄弄些藥材進去。”
旁的卻是不能多管。
他們陛下可不是什麼仁慈的主子。
“是,義父。”
才十一二歲的湯全笑嗬嗬地應道,他看起來像個糯糯的小湯圓,白胖的圓臉十分喜慶,和二十多歲的義父完全不同。
在看著一向機靈的義子離開後,安總管也回到了皇帝身邊複命。
禦書房。
安總管活靈活現地為皇帝描述皇後看到聖旨封賞時的驚喜,吹捧著二人是天生一對的神仙眷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憐心開心就好。”
軒轅仲眉眼舒展,不枉他給憐心唯一的親弟弟提了爵位。
他先翻了幾本請安折子,潤潤筆墨,接著才正兒八經處理政務。
隻是看著看著,軒轅仲麵色沉了下去,將手裡的那幾分奏折扔了還不解氣,讓宮人撿回來後,他又撕成碎片灑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