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裡。
得到消息的史丹尼當即從地上蹦起來, 他一跳尺高地衝進餐廳，急急忙忙地想帶著漂亮天使躲起來，避開教堂的突然襲擊。
沒夠著。
漂亮天使被叔叔護在身後, 連根頭發絲他都沒碰到。
“叔叔還在等什麼！外麵那麼多人來圍攻, 我要確保天使的安全！快把閣樓的鑰匙給我吧。”
“彆慌裡慌張的。”
衣冠楚楚的諾蘭大公爵睨了侄子一眼，毫無畏懼地帶著心上人走到窗邊，遠遠地看向莊園大門口那一群人。
男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白金發色和通身奢華的鑲嵌珠寶的衣服, 像是黑夜中的火炬, 一下子就被遠處的教堂守衛們發現。
“是諾蘭大公爵！”
“他在城堡裡看著我們！”
一個教堂守衛激動地對布裡神父說道。他的胸膛裡翻湧著戾氣, 克製不住地想像以前一樣, 靠手中的武器和這麼多同伴, 肆意清繳世界罪惡，獲得真主的讚賞和世俗的金錢撫慰。
“仁慈的布裡神父, 我看到那惡魔正站在可憐的被蒙蔽的公爵旁邊，實在太危險了！”
幾個圍繞在布裡周圍的初級神父也紛紛開口, 指責那些仍舊守在莊園門口的男人們在助紂為虐, 是在夥同惡魔謀害公爵。
後麵, 跟著看熱鬨的平民們也兩兩地興奮聊起天。
“沒想到公爵的城堡裡真的有惡魔。”
“我昨天還以為是謠言呢！可惡的老湯姆，又贏了我一頓酒錢！”
“神父說, 惡魔是從地獄硫磺泉裡爬出來的，那用火刑能消滅惡魔嗎？”
“教堂的淨化法子多著呢！上個月不是還用了水刑消滅了女巫？”
“也對，感謝仁慈的偉大的布裡神父……”
“可是，人掉進水裡了, 不是都會被淹死嗎？為什麼可以用來檢驗女巫？”
膝蓋高的小湯姆實在忍不住了，在大人們聊得興奮的時候插嘴問道，一雙黑豆般懵懂的眼睛裡盛滿了疑惑。
天真且纖細的嗓音沒有力量，卻像鈍重的劍一下子紮進人的心裡, 挑動深埋的不安。
“……嗬嗬，傻孩子。你又不是神父，怎麼看得到黑巫的真麵目。”
剛剛還口若懸河的男人，此刻乾巴巴地說道。
“臭小子，問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
旁邊的老湯姆一巴掌扇在小孩兒的後腦勺上，斥罵道：“神父們說什麼你就記什麼，他們是真主委派的牧羊人，專門來保護我們這些無辜羔羊！”
……
再往前一點，十幾個年輕貴族們正聚在一起，神色激動地互相使著眼色，低聲商談著。
他們時不時還滿眼含著情思地望向那座華麗的城堡，期待和夢中的美人來一場浪漫至極的英雄救美的相遇。
而莊園門口的神父們還在給守衛和平民們洗腦。
——看到惡魔的第一眼，你就會明白，為何真主說黑色是世界上最邪惡最低賤的顏色！
——不要被惡魔低俗的美□□惑！那都是幻象！真實的惡魔醜陋無比。
——為何你會生病？為何你會不幸？都是因為世界上還有散播仇恨和痛苦的惡魔，沐浴鮮血的女巫，生吃人心的男巫！
——隨我而戰吧！真主會憐惜每一個為祂戰鬥到底的人！死後你必會上天堂。
一套又一套的洗腦話術下，至少一半的平民都紅了眼，另一半也不敢低調。
他們表現地義憤填膺，揮舞著手裡的農具。
莊園的守衛們也豎起利劍，嚴陣以待，寧願用生命儘職儘責，護衛那位不幸被潑了臟水的天使，還有他們那個天天不要臉勾搭天使的公爵大人。
天氣不熱，但守衛們的臉上已經滾落一顆又一顆汗珠。
城堡裡，看到眾人快打起來的諾蘭依舊不慌不忙：他不出現，那些教堂裡的人不會直接動手。
“親愛的瑜，這裡很安全，你不必擔心。”
諾蘭安撫地輕輕拍著心上人背部的蝴蝶骨，距離近到能聞見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雪意，沁人心脾之餘，撩得他欲罷不能。
“你要去莊園門口見他們？這太危險了！”
喬瑜選擇性遺忘了剛剛諾蘭一叉子打翻史丹尼的場景，在他心裡，那隻是人類激動時腎上腺素爆表的奇跡。
諾蘭在他認知中，仍舊是病骨支離的青年，需要多加關心愛護。
“親愛的瑜，相信我，他們不敢動手。”
才怪。
諾蘭咬著後塞牙，滿懷惡意地就等著教堂的人動手。
他正好名正言順地守護自己的領地，將這些掀起動亂的野心家直接宰了。
順便，咳，讓美人見識一下他奮勇作戰的英姿。戰鬥後的修養和貼身照顧什麼的，咳咳，他真的隻是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