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奢侈無度的珍獸園陷入了一片火海, 濃煙滾滾而上,挾著鋪天蓋地的氣勢,百裡外的人都能看到這可怖的景象。
離奇的是, 等皇家的人待火滅了來清理廢墟時, 發現隻有宴客的那個金碧輝煌的廳堂被燒了個乾淨,其他各處倒是連點煙灰都沒染上。
許多人為晉王世子的離去拍手叫好, 就連皇帝也輕鬆地下了個收回爵位的旨意。
不過。
“賊人敢在皇城行凶, 你這都指揮使是怎麼乾的?!三日內, 必須將賊人繩之以法!”
收回爵位之餘,皇帝也頗感皇室威嚴受損,整座皇城都陷入了戒嚴的狀態,日落黃昏即不允出門走動。
數千兵士分散到了偌大的皇城裡搜尋,鬨得不少人家都雞飛狗跳。
至於線索……
賓客賈:“一下子冒出來綠色的煙霧!我什麼都沒看見,那霧聞起來一直涼到了肺。”
賓客易:“唉,可憐的晉王世子, 聽說他被人一劍封喉?我進去可都是被搜身過的,什麼利器都沒帶,你們可不能懷疑我啊!”
侍衛邴:“主子當時正在和如州那幾個人言語!我聽到其中一人罵主子欺人太甚, 凶手興許就是他!”
仆婢丁:“世子爺第一次請如州才子吃飯就出了事,奴猜這刺殺一定和他們脫不了關係!或許這才子們是匪徒假扮的……”
總之,這些兵士們目標很明確:找到所有的如州人!包括那勞什子如州四大才子!
另有一隊人已經快馬加鞭,前往如州去緝拿這四大才子的家裡人了,以防走脫。
如州。
幾家人整整齊齊, 不論先前地位高低,全都坐到了四麵透風的囚車裡。
年長和年幼的坐到中間,年輕力壯的坐在外麵擋風。
他們唯一慶幸的,就是如州離皇城很近, 不用在囚車裡煎熬太久。尤其蘇廉之的父親還是如州城太守,這些兵士們言行也沒多酷烈。
但饒是如此,所有人也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爹,哥哥他不會真的……”
“不會!廉之那手不提四兩的混賬東西,哪裡有這本事!”
“被連累倒有可能。”
“唉,希望這隻是誤會一場,不然,和刺殺皇室扯上關係,還是在皇城裡,當今肯定寧願錯殺也不放過。”
蘇大人摸著胡須,搖頭晃腦地說道,直讓旁邊人白了臉,尤其是楊赫的幼弟楊名——
彆人不懂,他可是知道自家哥哥的厲害的!一顆石子兒就能獵到野地裡的碩鼠。
說不定,這禍就是大哥惹的……
老天保佑!希望楊家祖墳冒青煙庇護一下!
楊名闔著眼睛默默念叨著。
*
在楊名默默念叨失蹤的大哥時。
皇城,某處院落。
正和朋友們聚在一起的楊赫突然打了個噴嚏,一下子止住了其他人的吵鬨。
“一人做事一人當,”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楊赫無奈道,“是我殺了晉王世子,你們萬萬不可趟渾水。”
“現在將我交出去還不遲!”
“不可能!”
另外三個“才子”都用刀抵著自己脖子,坐在破破爛爛的凳子上。
蘇廉之更是擲地有聲道:“那混蛋死有餘辜,仆婢們列出的被殘害的人就不下百個,你這明明是為民除害。”
何況那家夥還想把人當作野獸來獵玩,簡直毫無人性!美人差點就遭殃了……
“你們把刀放下來!好好說話。”
能輕易掙脫繩索的楊赫頭疼地勸著,背後的手已經搭在了繩索的結上。
這時。
已經理清楚事情經過的喬瑜走到楊赫身旁,按住他準備擰斷繩索的手,皺眉問道:“按這律法……可還有轉圜餘地?”
他換回了一身青衣,洗去了偽裝後,無瑕的絕色麵容幾乎令陋室生輝,登時就讓這幾個結識不久的青年啞了口。
律法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周洛羽暈暈乎乎地為光影裡的美人陶醉,腦子直接成了漿糊。
“按律,可以告禦狀……”
當身後的手驀地感觸到一抹羊脂白玉般的觸感時,楊赫腦子一嗡,鼻尖冒汗,一片空白的大腦努力擠出點空間來思考。
“禦狀?”
喬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還是想自己去送——”死。
“細究的話,我苗疆中人也有參與,不僅是晉王世子,就連那世人皆知的早就為愛殉情的晉王妃,實際上卻是被我嚇死的。”
“那我們一起去告禦狀?”
這時候,楊赫倒是反過來勸說了,一個勁兒地讓喬瑜幾人離開,畢竟沒人知道他們三個是苗疆的。
幾個人還沒互相說服,出外打聽消息的青郃已經回來了。
“鎖拿親眷?!”
這個消息登時將眾人的臉色炸得五顏六色。
*
於是。
皇宮裡。
自在聽小曲兒的當今陛下,今天便聽到自己的心腹大太監一遍遍地回稟。
“陛下!那可惡的殺千刀的賊人主動投案自首了!”
“陛下!那膽大包天的賊子竟敢誣告先晉王世子,還揚言要陛下做主。”
“陛下!那殘暴不仁的凶魔打翻了禁軍,還迷惑皇宮守衛倒戈,一齊攻進了!”
“陛下!那怙惡不悛的蓋世魔王打到前殿了!還說要您做主!”
……
調數千禁軍前去支援,又派了心腹太監去打探消息,當今陛下的心裡一直都不踏實,百思不得其解。
對方就那麼幾個人,到底是有什麼通天本領,能從皇宮門口一直砍到前殿?
“小六子,福德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