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城郊外沒人去的亂葬崗內,在那輪班埋伏了一年的大軍。
終於動了起來。
宮內,小宮女掃雪掃完之後,便跟著姑姑一起開始準備新年所需要的裝飾,她們要趕在晚上宴會之前,將所有一切的布置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最近陛下的心情可是不太好,也連帶著太後的心情也不太好,她們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她們這條命可比不上宴會重要。
好在今天小宮女和她們的姑姑運氣不錯,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環節出了問題,所有大人、殿下、陛下全都依照流程安穩的入了座。
今年的新年不同往日,可能是為了洗去年各地起義軍的晦氣,今年就連太後娘娘也都出來會見朝臣,宣傳著天家母子的天倫之樂。
這也是安撫這些朝臣們的心靈。
所以這一場宴會也是可以帶著女眷的。
去年所有人的日子都不怎麼好過,尤其是這些朝臣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陛下弄死了。
而現在被殺了整個宮裡的宮人的太後,都對陛下不計前嫌了,他們這些朝臣難道還能比太後尊貴嗎?
在底下的朝臣看著坐在陛下上首笑容有些僵硬的太後。
雖然不知道太後究竟是怎麼同意配合的,但瞧著陛下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眼睛……
或許陛下這是想要恢複到一年之前了?
大臣們不管接不接受,但都還是喝下了陛下朝他們敬的那一杯酒。
畢竟這不是陛下大臣們同不同意的問題,既
然陛下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想讓他們這些大臣們把他原諒,那麼他們這些人就必須得原諒了。
想想就覺得十分憋屈的大臣們視線。不由朝著另外一邊飄去。
三皇子殿下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頗為新奇的喝著杯子裡的酒液,而且還好奇地將整個宮殿都打量了一番。
三皇子殿下今年已經年十二了,雖然繼位還是小了一點,但也沒有小上多少。
也許……
朝臣們在各自打著自己的小心思,這段時間越發敏.感的白廣玦你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識的就想發瘋。
可是他明白現在的自己要是再發瘋的話,說不準這個皇位乃至整個國家都會被他丟掉,那麼到時候他就是整個白家的千古罪人了。
白廣玦強行讓自己忍了下來,甚至還體貼的給太後夾了一筷子的菜。
但,他不發瘋不代表彆人不想發瘋。
尤其是在這一年內惶惶不可終日的太後。
太後感覺自己像是被逼到角落裡的獵物,而麵對著她的白廣玦就是眼饞著她的白眼狼。
太後至今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養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自己關心他還不行,居然把自己母後宮裡的所有宮人全都殺光了,要知道這裡麵還有從小帶著白廣玦長大的嬤嬤啊!
從那時起太後就懷疑現在在白廣玦身體裡的根本就不是白廣玦,而是附身了白廣玦的惡鬼,他的兒L子是肯定不會乾出這麼恐怖的事情的。
但掌控了白廣玦的惡鬼也掌控了整個皇宮,他將太後囚禁了起來,太後根本沒有辦法聯係到外界,隻能通過一個以前受過他恩惠的宮人來稍稍的向外界傳遞信息。
然後她就知道了他兒L子親自生下來的,那嫡出中的嫡出的龍鳳胎還是被冠到了蘭貴妃頭上。
要僅僅也是這樣也就罷了,但那蘭貴妃似乎對那兩個孩子相當敵視,她還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所以對那兩個孩子不怎麼好。
而皇帝日理萬機也沒有辦法去管那兩個龍鳳胎,太後聽著那兩個龍鳳胎在蘭貴妃手裡受虐的消息,簡直心都要碎了。
而那對龍鳳胎今天也出現在了這個宴會上,太後發誓要將那對龍鳳胎搶回來,那是他兒L子親自生的,而不是蘭貴妃生的!
更何況這個惡鬼好像是要掌握整個梁朝,所以她身為皇帝的母親,性命肯定是保住了。
隻要性命保住,那個惡鬼根本不可能囚禁她多久,畢竟她可是太後。
太後那根本沒有一絲政治敏.感的腦子得意洋洋地想著,而她的眼神也一直死死地盯著那一對龍鳳胎。
那兩個小孩已經辦了周歲宴,所以那兩個孩子看上去也白白胖胖的,就在蘭貴妃手邊的兩個宮人懷中。
就是偶爾鬨騰的想吃一些東西,蘭貴妃也不給。
太後越看眼神越暗,他們家孫子什麼時候輪到這個冒牌貨來欺負了?
最終在整個宴會終於放鬆下來,各家女眷也開始離開自己的位置,稱讚
對方的時候。
……太後突兀的開口說話了。
“蘭貴妃將哀家的兩個孫兒L抱上來,讓哀家看看,哀家真的很久沒有見過這兩個孩子了。”
女眷們原本提起來的心也放鬆了下來,原來太後隻是想看看孩子。
但白廣玦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而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白異做好了乾飯準備。
事實證明白異的乾飯準備是十分有必要的,就在蘭貴妃抱孩子到太後身邊,僅僅隻有幾分鐘的時間整個宮殿便突然聽到了一句聲音巨大的話。
“……這哪是你的兒L子,這是哀家兒L子十月懷胎生的,這是哀家真正的親孫子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個不下蛋的母雞在這裡亂叫什麼!”
所有人下意識的將目光都轉向聲源之處,正好看見蘭貴妃一臉震驚的樣子跌落在地,而太後還一臉的得意的抱著龍鳳胎中的男孩,小心翼翼的喂著孩子蛋羹。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整個宮殿裡的人都在想著。
*
白廣玦現在的大腦一片的空白,他剛剛見證了事情的全過程,但他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隻是為了孩子嘴饞,他的親娘就把這兩個孩子是他一個男人生的這件事情給暴露了出來。
這就算寫進話本裡也相當離譜。
然而這件事真的就這樣發生了。
白廣玦深呼吸一口氣,強忍著要把在場所有人全部殺了的衝動,聲音嚴肅的說道。
“太後犯癔症了,趕緊來人,請太後回去!”白廣玦低沉著聲音說道。
太後也明顯被嚇到了,她不明白,她僅僅隻是把孩子要回來,究竟怎麼觸怒那個惡鬼了。
很快就有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就要把手絹塞到太後嘴裡,把太後強行請回去,在場的朝臣也已經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以免變成出頭鳥被陛下弄死。
但……
太後真的讓人出乎意料。
眼見著那些個婆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太後被關進小黑屋的恐怖讓嚇破了膽的太後下意識的叫了起來。
“哀家又沒有說錯,在場的朝臣們絕大部分不都生過孩子嗎?哀家隻是要回自己的孫子,哀家有什麼癔症!”
謔!
這一下在場所有沒有生過孩子的朝臣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為什麼這幾年有一些同僚一請假就是半年,而且回來之後體態都消瘦許多,原本大著的將軍肚也不見了。
原來那並不是將軍肚,而他們那些同僚也並不是回家照顧懷孕的夫人,而就是他們已經懷孕了,要回家生孩子。
而生過孩子的那些朝臣們的視線,全都帶著恨意朝著太後而去了。
不過任誰都沒有白廣玦來的生氣。
“哢——”白廣玦聽到了自己理智崩裂的聲音。
——他反手就掏出了桌下的長劍,就對著太後的腦袋劈砍了下去。
而宴會在太後的慘叫聲下,開啟了大逃殺模式。
與此同時,正在守護皇宮的那些侍衛們和已經快到他們麵前的黑影對視了一眼,打了一個暗號之後。
——打開了宮門。
*
現在所有的朝臣都在想著怎麼從陛下的劍下逃脫,他們這位瘋子陛下在被太後徹底刺激瘋了之後,直接一劍揮向了太後的腦袋。
如果不是那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下意識的幫太後擋了一下,恐怕太後就不是一張臉被劈砍成兩半了,而是整個人都如同那個婆子的手臂一樣被直接斬落。
太後卻因此被嚇昏了,白廣玦也將目光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他自己的愛妃是顯然舍不得動的,尤其是他的愛妃還在護著兩個孩子。
於是……
朝臣們頓時一哄而散,開始四散而逃。
他們拍著大門想要侍衛放他們出去,可惜侍衛都是他們陛下的心腹,自然是不可能放他們出去的。
這些侍衛甚至怕自己抵不住,還找了一大塊沉重的木板,抵住大門,似乎就是要讓他們死在這。
朝臣們覺得他們恐怕就要命絕於此,隻能流著淚抱著家人說遺言。
“啊——!”
正在說遺言他們突然聽見了門外侍衛們發出的臨死前的痛苦呻.吟。
朝臣們的眼睛頓時一亮。
而很快,好像是殺了門口侍衛的那些人,終於將門口承重的木板給挪了開來,並且將大門打開了。
“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逃?留在這裡等著被白廣玦宰了嗎?”
現在的朝臣已經無法追究這個人聲音為什麼那麼耳熟,而且為什麼會對陛下如此大逆不道了?
他們帶著自己的家眷,簡直逃難一般的朝外麵跑去。
隻有幾個將軍和承恩侯還有孔太傅留了下來。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孔太傅其他人都震驚的僵硬在了原地。
孔太傅清楚的知道這時候進來的肯定就是反賊了,他這個前朝太傅在反賊手裡肯定不會得到重用的,還不如以身殉國博得一個美名。
然而還沒有等他站出來怒斥這個亂臣賊子,他卻聽見身邊的三皇子殿下很高興的叫了一聲。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