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藏好躲起來,母妃要好好安排安排。”
柔貴妃把春鶯叫來:“王爺派來的人應該還沒有離京,本宮這個做母妃的不能跟著去瓊州,那便送些東西過去吧,收拾收拾庫房,把能帶的都給帶上,尤其是那些首飾布料,本宮的兒媳實在苦。本宮這裡不用留人,你讓她們都去幫忙收拾,千萬彆誤了時辰,對了,把陛下去年少的那柄玉如意拿來,本宮隻留這一件。”
“把瓊王之前讓人送來的荔枝酒和這次果乾都搬來,本宮想看看。”
柔貴妃手持玉如意,親自檢查了旁邊的幾間屋子,除她們母子倆外,沒有旁人了。
這才換了兒子拿來的衣裳,重新梳了發髻,戴上麵具,讓琛兒把荔枝酒都倒在假屍和床幔上,看著火勢燒起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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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薨了淑妃,今年又薨了柔貴妃。
一行人即將走出關內道時,柔貴妃病逝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是病逝,不是自焚,亦沒有追封,直接以貴妃之禮下葬。
這消息傳得極快,徐琛一行人在客棧下來用頓晚膳都能聽到隔壁桌的人議論
“天幕上之前還說,這位薨了的娘娘後來還做了太後呢,如今早早就沒了,一點兒都不準。”一人道。
“何止是這一件事不準,不準的多了去了,沒聽人說嗎,陛下的第五子根本不像天幕說的那樣風流好色,全是前朝餘孽在潑臟水,陛下的哪個皇子優秀就往哪個皇子身上潑臟水,為的便是霍亂我大魏的江山。”
“誰好給誰潑臟水,那誇出花來的豈不是……”
“要麼是無能之輩,要麼就是跟前朝餘孽也有勾結唄,要不然你以為那位為什麼會被發配到瓊州。”
頂著一張麵容姣好但全然陌生的臉,以瓊王妃姨母身份出現的柔貴妃,恨恨的咬了口包子。
怪不得兒子要造反,這是被陛下逼反了,把人攆到瓊州去了還不夠,還要潑這些臟水,她就不信沒有朝廷縱容百姓會明目張膽的議論皇家之事。
如今琛兒都快成了與前朝餘孽勾結的罪人,再過幾年這罪名是不是就要落實了。
陛下的心可比她狠多了,她這幾日就不該因為擔心陛下睡不好。
徐琛倒是淡然,這些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來京師的一路上,便已經聽到了許多議論之聲,都是質疑天幕誣陷好人的,好人變壞人,壞人變好人。
因為顧慮母妃,徐琛並不著急趕路,不像來時那般日夜兼程,這可急壞了兩位太醫。
他們是去救人的,如今尚不知道瓊王的病情,但救人之事十萬火急。
陛下對柔貴妃的寵愛,京師無人不知,一介舞姬都被捧上了貴妃之位,如今這位娘娘薨了,隻留下瓊王這一個血脈,萬一……他們實在是怕被陛下遷怒。
所以這路上是萬萬不能耽擱的。
“本官忙著去瓊州救治瓊王殿下,腳程能不能再快一些。”院使找到領頭人,“萬一延誤了對瓊王的救治,你我可逃不了乾係。”
徐琛:“……好。”
他是一點都不想帶這兩位太醫去瓊州,可惜聖旨以下,沒理由把人丟下。
雖然徐琛答應了要加快腳程,但從京師到瓊州還是花了三個多的時間,和去時比,回來畢竟多了十輛馬車,其中有四輛是兩位太醫的,一輛是母妃乘坐,餘下五輛裝的全是讓人送出來的物件,有布料首飾,也有碗盤擺件,甚至還有幾樣家具。
柔貴妃本以為她這樣的身子骨路上會病幾場,可三千裡路都走過來了,直到上了船才覺得不舒服。
上吐下瀉,整個人昏昏沉沉,哪怕吃了太醫院院使開的藥,都沒改善,直到腳踏上陸地,才覺得舒服了幾分。
碼頭上沒多少人,等入了城,才熱鬨起來。
柔貴妃掀開簾子向外望去,遠處的房屋錯落有致,被圍在中間的是幾幢六七層的高樓,還有一處占地極大的宅院,那大概便是瓊王府了。
果然,等她們走近,府門口站了一群人,打頭的便是兒媳和有過一麵之緣的親家母。
“姨母,您總算到了。”周霜霜帶著母親迎過來,隊伍裡唯一的女眷隻能是美人婆婆。
雖然換了張臉,但依舊很美,隻是風格大相徑庭。
美人婆婆之前暗地裡常常被稱作妖妃,但卻長了一張清純至極的初戀臉,而如今則更大氣更有書香氣。
周霜霜看著這張臉甚至覺得有些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這熟悉感是從哪來的。
柔貴妃見了人便忍不住笑:“長姐,霜霜。”
她在瓊州的身份是親家母喪夫做了寡婦的妹妹,無兒無女,投奔姐姐和外甥女來了。
錢氏的心肝顫了又顫,她哪有這樣貌美的妹妹,這可是宮中的貴妃娘娘。
王爺膽大包天,女兒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關鍵是老爺進也同意跟著這一對年輕人胡鬨,幫著王爺裝病。
竟……真的把宮中的貴妃娘娘接來了。
柔貴妃伸手拉住長姐和外甥女的手,一左一右,親密的不得了。
能陪著兒子,將來還能看孫子孫女出生,這寡婦她當就當了。
“王爺病情如何了?”院使大人不得不開口提醒道,看王妃的樣子,瓊王的病情應該還在控製內吧,不過也不排除夫妻感情不好。
周霜霜疑惑:“您是?”
經介紹,周霜霜這才知道站在麵前的居然是太醫院的院使和左院判,全國排名第一醫院的院長和副院長,被皇上派來給王爺看病的。
王爺的病雖是假的,但這二位來都來了,王爺也是可以病一病的,不必按照原計劃立刻痊愈。
王爺病著,京師裡的人才能更放心。
眾人在門外說話的功夫,徐琛已經進府換了衣裳和臉,往唇上擦了王妃預備的珍珠粉,病容憔悴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