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琛一路掩護黎澈,將衝過來的機甲踢出去替黎澈擋住點射,彌補黎澈防守上的不足,不過刑天的布陣非常嚴密,在這樣的攻擊強度下,他們想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在山穀的平原上有個大型的工地,搭著巨型吊臂和鋼架,看起來和那邊的小鎮功能差不多,可能這邊有正在開發的賽場。
能源急速消耗,推進器一組組關閉,就算黎澈駕駛技術再好也沒辦法控製機甲再次攀升,隻能儘量平穩降落。
從拱形鋼架下穿過時,能源指示燈急速閃爍,提示即將在十秒倒計時後關閉電源。
黎澈看看這高度,十秒差不多夠了。
“澈!離開那裡!”耳邊忽然響起閻琛的低喝。
黎澈調整監控器的角度,發現上方的拱形鋼架竟然傾倒了過來。
這要是被砸到,連機甲都能砸扁。
黎澈試著調轉方向,可推進器壞了,能源係統故障,機甲反應異常遲鈍,根本來不及。
實在不行,隻能彈出救生艙了。
不過外麵這樣的狀況,彈救生艙也不一定安全。
上空,閻琛在注意到巨型鋼架傾倒時,啟動所有推進器以最快的速度俯衝過去。
在鋼架砸到黎澈的前一刻,他擒著黎澈的機械手臂將人帶離。
轟!
鋼架砸到地上,激起漫天的灰塵,下方建到一半的房屋被砸得稀爛。
在這裡降落並不安全,閻琛正要帶著黎澈的機甲重新攀升,斜後方忽然刺過來一把長刀,斜斜地刺進了駕駛艙。
黎澈:“阿琛!”
防護罩上的特殊玻璃碎了一地,閻琛抬手擋住臉,凹陷的金屬在他手臂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閻琛沒有停頓,修長的手指在滿是玻璃殘渣的操作台快速跳動,滑動操縱杆往前飛出一段,揮刀轉身斬斷後方機甲的腦袋。
機甲頸部主線路切斷,爆出轟得一聲悶響,而後垂直墜地,掉到鋼架上,斷成好幾截。
後方又一機甲舉著長刀衝了過來,黎澈率先反應,將左手的推進器調到最大,帶著閻琛躲開了這一刀。
【能源耗儘!即刻進入休眠狀態】
監控器閃爍了一下徹底黑了,所有的指示燈全部熄滅,黎澈無法看到有沒有成功躲過去,隻看盯著視訊另一頭的閻琛,確認對方是否安全。
“阿琛?”
“我沒事。”
閻琛抱著黎澈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滾,正要轉頭解決衝過來的機甲,長刀剛舉起,就有另一架機甲先斬斷了對方的腦袋。
“喂!裡麵有人吧?!沒死吧?!”外麵竟然響起了蕭城的聲音。
控製係統已經被切斷,蕭城索性開了喇叭,把音量跳到最大,不耐煩地又喊了一聲:“有沒有人啊?!”
閻琛也開了喇叭,抱著已經關機的黎澈邊躲邊往山穀的方向飛:“有人。”
蕭城一聽有點耳熟:“臥槽!你怎麼——”
“掩護我。”閻琛打斷他的話,“兩百萬。”
兩百萬?!
生意一言不合就上門了,蕭城懶得廢話,直接開乾:“老板,你隨便吩咐。”
刑天的目標是黎澈手裡的盒子,現在閻琛抱著黎澈,目標就變成了他們兩個。
山穀就在眼前,閻琛負責躲避戰鬥機的轟炸,蕭城負責幫他擊退衝過來的機甲。
【警告!駕駛艙失壓!】
閻琛抱著黎澈衝進山穀茂密的樹林中,為躲避密集的炮火,被樹木絆得滾落在地。
“落地了,你立刻離開那裡!澈?”
聽到閻琛的聲音,昏昏沉沉中黎澈晃了晃腦子,頭痛欲裂,爆炸震動導致的後遺症加上失血,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
“我沒事。”
黎澈氣息有些急促,摸索著去拿盒子,可盒子在翻滾中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閻琛迅速扯開安全扣,踹開破碎的防護罩。
黎澈的機甲趴在那邊,見對方還沒出來,閻琛輕盈地躍起,跳到黎澈那架機甲上。
背部靠近駕駛艙的位置已經被炸穿,裡麵漆黑一片,閻琛聽著轟炸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不由得半蹲在入口處低喝:“澈,快!”
黎澈好不容易找到了盒子,可被壓在角落裡,怎麼都夠不到,耳邊傳來閻琛焦急的喊聲,黎澈指尖一跳,盯著下方一米外的盒子看了最後一眼,轉身艱難地往外爬。
手剛搭到機甲外殼,黎澈就被抓著手臂帶了出去。
見黎澈一頭冷汗,臉色蒼白,身上到處都是血跡,閻琛心疼得皺緊了眉頭。
黎澈搭著閻琛的手,向來清透的聲音有些飄忽:“盒子還在裡麵。”
閻琛看著他腿上紮著的金屬碎片,沉聲問:“自己能走嗎?”
黎澈瞥了眼已經飛過來的戰鬥機,想拉著閻琛離開,可剛邁出一步,腿卻使不上力,差點跌倒。
閻琛冷著臉沒說話,微微彎腰將人單手托起,抱著人跳下機甲跑進樹林。
黎澈一驚。
這是什麼抱寶寶的姿勢?三歲後他就沒被這麼抱過了。
黎澈:“放我下來!”
閻琛管自己跑,順便在他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不抱緊,摔下來你自己負責。”
黎澈身體一僵,掩在頭發裡的耳朵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作為alpha怎麼能讓彆人抱?黎澈當然不肯,要抱也是他抱閻琛。
可頭實在太暈了,跑起來的輕微震動都讓他很難受,感覺多說兩句話能嘔出來,猶豫了片刻,黎澈還是伸手環住了閻琛,頭蔫蔫地搭在肩頭,聲音悶悶的:“情況特殊,就這一次。”
閻琛偏頭看了黎澈一眼,放緩腳步閃到樹乾後觀察那邊的情況。
放棄那個盒子後,戰鬥機果然沒再追過來,所有機甲在山穀外就停下了,隻有一架飛向了黎澈的那架機甲。
黎澈:“它肯定去取盒子了。”
閻琛:“嗯。”
黎澈:“要是我能拿出來就好了。”
閻琛看著那邊的狀況,隨口說:“還管什麼盒子,當然是你更重要。”
黎澈眼神一閃,抬頭看向閻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立馬又趴了回去:“嘶——頭好痛。”
閻琛靠著樹乾蹲下,給黎澈腿上的傷口做緊急處理:“不搶我盒子,你也不會傷成這樣。”
黎澈本來被閻琛抱著,蹲下來後,順勢就坐在了對方大腿上。
聞言,他聲音很輕:“我是你的盾啊。”
閻琛半垂著雙眸掩蓋了其中複雜的情緒,握住金屬碎片:“我要拔了,你忍著點。”
黎澈靠著閻琛的肩:“小傷。”
閻琛一把拔了金屬碎片,泥濘的阻力讓他心口抽動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繼續處理。
黎澈忍過那一陣的劇痛,抓過閻琛的手臂翻看:“你的傷也要趕緊處理一下。”
閻琛輕輕掙開:“沒你傷得重。”
黎澈:“還在流血。”
閻琛包紮好傷口,偏頭定定地看著黎澈,對方額角有一道三公分的傷口,血混著汗水滑到了下頜,在這張漂亮的臉上特彆刺眼。
見閻琛盯著自己不說話,黎澈眉心一跳:“乾嘛?”
閻琛:“你不是說頭暈?趴著彆亂動。”
黎澈趴回去,小聲哼哼。
剛才明明感覺閻琛有什麼話要說的。
那邊,蕭城見閻琛和黎澈逃出去後戰鬥機沒再追殺了,公頻裡傳來了許多人的歡呼聲,直呼機甲又恢複正常了。
蕭城有些疑惑,將自己的機甲停靠下來,帶上醫療箱趕去找閻琛他們。
遠遠看到閻琛抱著黎澈靠在樹下,黎澈趴在閻琛肩頭,乖巧得跟平時那張揚的模樣判若兩人。
雖然兩人身上都是傷口,可這個畫麵卻很和諧,竟讓蕭城覺得有些——溫馨?
蕭城若有所思:“這怎麼看都是一對吧?”
為什麼丁澤和白楊會覺得這兩人僅僅隻是玩鬨而已?
那邊,被控製的機甲帶上黎澈用過的那架機甲,很快飛離了山穀,幾分鐘後,一輛黑色懸浮車疾馳而來,在離閻琛他們不遠處的空地上降落。
車門打開,丁澤衝衝趕了過去。
“琛哥,澈哥!你們怎麼樣?”
白楊後腳跟下來,見他們滿身是血,嚇得臉色都白了:“發生什麼了?”
閻琛拒絕丁澤的攙扶,抱著黎澈起身走向懸浮車,餘光見蕭城追過來,手裡還拿著醫療箱,淡淡地說:“你什麼都沒看見。”
蕭城腳步一頓,聳聳肩輕笑:“隻要錢到位,我可以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閻琛頷首,抱著黎澈鑽進懸浮車。
丁澤撿起地上染血的金屬殘片,瞬間把染血的草也全都拔了,往懷裡一塞迅速開著車子走了。
整個山穀頓時隻剩蕭城一人。
他抬頭看著懸浮車離開的方向,過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看來,有錢人的煩惱也挺多的。
整個賽場的機甲全部失控,連各校的飛行器和戰鬥機也失靈了,這在整個校際聯賽曆史上都算是重大事故。
等飛行器回複控製,眾多教官和後勤人員驚魂未定,馬上又聽說一些學生受傷,立刻又開始工作起來。
這些學生大多在失控時離開駕駛座,因為機甲動作過大導致他們摔傷,最嚴重的不過骨折。
不過報廢的機甲實在太多,怕有遺漏,所有學校的護衛隊啟動了緊急搜救。
同一時刻,各校帶隊的負責人衝到了環宇控製中心討要說法,各大媒體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將這起事故報道出去。
一時間,所有事情都亂套了,機甲賽根本無法正常進行,隻能暫停等事故調查結果。
懸浮車上,丁澤看了眼內視鏡,對黎澈彙報:“皮蛋他們正在清除機甲內部的血跡,不過你那一架暫時還沒找到。”
黎澈:“嗯。”
整個小鎮都因為事故沸騰,壓根沒人留意到這輛黑色懸浮車開進停靠在小鎮邊上的軍校飛行器。
進了停機艙,已經有幾個醫療人員在等著了,丁澤將車子降落到車位上,對閻琛解釋:“這些是我們的人,信得過。”
閻琛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隻有白楊一個人在狀況外。
“我們的人”是什麼意思?胖丁還有其他身份?
黎澈腿上的傷口很深,而且小腿還骨折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十五個,纏了一身的繃帶,吊著腿被推出手術室。
黎澈左右看看,抓著丁澤問:“閻琛呢?”
丁澤:“他在另一間手術室,現在應該回病房了。”
“找我?”
正說著,走廊前方傳來閻琛低沉的聲音,黎澈偏頭看過去。
對方神色如常,穿著一件黑色短袖,左手小臂纏了厚厚的一層繃帶。
黎澈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氣不打一處來:“為什麼他們把我包成這樣?搞歧視啊?”
閻琛:“……”
有閻琛在,丁澤自覺讓出位置,讓閻琛推著黎澈回病房,貼心地幫他們關上門守在門外。
白楊就坐在他邊上,一臉好奇:“是不是不能對我說?”
丁澤:“嗯。”
白楊:“那你拉著我一起?”
丁澤:“怕你一直找我,露餡。”
白楊:“……”
病房內就兩個床鋪,閻琛把黎澈的床推到固定位置卡好後,又去推了治療燈過來打開,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趟雖然沒拿到那個存儲器,卻得到了更重要的情報。
黎澈揉揉自己還有些脹痛的額角:“你怎麼看?”
閻琛抬眸和他對視,聲音很低:“除了我們兩個,‘它’也回來了。”
黎澈靠著床頭笑出聲:“這還怎麼玩?直接毀滅吧。”
閻琛若有所思:“還有機會。”
黎澈:“你是說那個存儲器?”
閻琛點頭。
黎澈:“‘它’都已經無所不能了,為什麼還執著於自己的原始數據?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
閻琛:“想證實這一點不難,等著看環宇的態度,檢測器裡也有這個版本的數據,看一下就知道了。”
現在外麵亂成一團,他們現在什麼都不用做,靜觀其變。
不多久,閻琛的終端震動,是陳鋒在群裡發的消息,讓所有人接龍報平安。
黎澈失血過多,晚上八點就睡了,一覺睡醒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旁邊的椅子上已經空了,閻琛正睡在另一張病床上。
房間裡開著朦朧的夜燈,從黎澈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閻琛臉上的傷口。
傷口經過處理和治療燈的照射後,現在已經隻剩下一道細細的紅痕。
【當然是你更重要。】
耳邊忽然響起閻琛的這句話,黎澈心口一跳。
在山穀的時候,閻琛是想對他說什麼呢?
聽著清淺的呼吸聲,黎澈悄悄掀開被子坐起,拖著被裹成粽子的左腿挪到閻琛床邊。
如果‘它’也回來了,這場翻身仗將會無比艱難,成功的概率無限接近於0。
有些事現在不趕緊做,以後可能真就沒機會了。
這麼想著,黎澈觀察著閻琛的神色,屏著呼吸彎下腰。
在黎澈醒來時,閻琛就醒了。
惦記著對方的傷,他睡得很淺。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後閻琛感覺到黎澈站在了他的床邊,感覺對方在緩緩靠近,唇角忽然一熱。
呼吸間的熱氣拂過臉頰,閻琛意識到這是黎澈在親他。
用上了全部的克製力,閻琛才保持住自己平穩的氣息,不讓黎澈察覺他在裝睡。
如果這時候醒來,黎澈這小子就會縮回殼裡去。
黎澈心怦怦直跳,怕弄醒閻琛,一觸即離。
活了兩輩子,總算親到了。
軟軟的,口感不錯。
黎澈眼神發飄,轉身時忘了自己腿上有傷,一腳邁出去直接磕到床沿,痛到表情扭曲。
“嘶——痛死爺了。”
閻琛:“……”
砰得一聲悶響,在安靜的空間裡特彆突兀,閻琛隻能“醒來”。
“你怎麼起來了?”閻琛坐起身,嗓音困倦低沉。
黎澈一驚,猛地轉身,聲音發緊:“你什麼時候醒的?”
閻琛木著臉:“剛醒。”
黎澈:“幾分鐘前?!”
閻琛:“……被你剛才的聲音弄醒的。”
閻琛假裝沒看到黎澈慌張的神色,故意轉移話題:“你起來上廁所?”
黎澈清了清嗓子:“是啊。”
閻琛掀開被子下床:“我扶你吧。”
黎澈眼神警惕:“扶?你要扶哪?”
閻琛:“……你想要我扶哪?”
問完後反應過來的黎澈:“……”
所以閻琛隻是想扶他到洗手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