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好人未必好命。可是這樣的小小熊崽，實在太可憐了。
紅翎隻是看著她，就覺得很難過，甚至差點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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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上，辛念的傷勢的確沒有紅翎想象中那麼嚴重。
辛玖把熊崽送到楊爺爺的醫館，兩針就給紮好了。辛念很快就變回了人形，隻不過腦袋上仍是腫了一個大包。
楊爺爺知道她身體情況，很是生氣辛念總是這樣跌跌撞撞的，完全不懂得照顧自己。於是又在診療室裡，把辛念狠狠罵了一通。
辛念老老實實地聽著，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反而還要勸楊爺爺放寬心。
跟辛玖一起在診療室外麵等著的紅翎，聽見裡麵的動靜，不由得煩躁起來。她幾次忍不住站起身來，想進去跟那老大夫好好解釋，這一切根本不是辛念的錯。
可每一次都被辛玖硬生生攔了下來。
最後紅翎急了，直接推開辛玖的手，說道：“你乾嘛，自己不幫忙就算了，還不讓彆人去解釋？”
辛玖瞪著眼睛，看了這人形小豆丁一眼，又對她解釋道：“辛念是楊爺爺正式收的關門小徒弟，他很疼愛辛念的。兩人關係很好，你不要多事。”
紅翎冷哼了一聲，又抱著手臂坐了下來。整個人都是緊繃著的。
辛玖又忍不住打量這暴脾氣小妹。她明明年歲跟亞亞斑斕都差不多。個頭小小的，長相也很乖。可這小脾氣怎麼就跟一座小火山似的，隨時都可能暴躁噴發。
明明昨天剛來家的時候，這孩子還很文靜很害羞。原來一直都是裝的。怎麼才跟辛念混在一天，就突然現出原形了呢？
這才剛進家門，變成一家人。小不點卻好像完全不帶怕的。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勁頭。
這孩子可真夠奇葩的。
就在辛玖打量紅翎的時候，紅翎冷不丁衝著他翻了個大白眼。
辛玖忍不住笑了，又說道：“都說我脾氣不好，容易犯渾，傭兵協會那邊估計也傳遍了。怎麼著，我看你好像倒是不怕我？”
紅翎聽了這話也笑了。然後不給麵子地說道：
“你，S級猛獸係狂戰士，高攻高防，皮糙肉厚；我，S級飛行係火法，覺醒了本族最強天火技能。我乾嘛要怕你？大不了驗證一下，我的天火到底能不能燒穿你的熊皮大衣？”
辛玖看著眼前身高還不到他腰的小豆丁。分明頂著一張乖巧可愛的臉，卻說著最霸道最囂張的話語。甚至直接跟他挑釁。
這種性格，難怪沒人願意收養她呢？這小家夥好像根本沒打算收斂脾氣？這還想著強龍硬壓他這頭地頭蛇呢？
辛玖頓時便覺得很糟心，可卻有些興奮。他早就反對領養彆人家的崽子，偏偏媽媽會因為爸爸心軟，辛念是看見幼崽就走不動道。既然小火鳥如今已經是他們家的妹妹了，那他這個當大哥的，是不是該教教小妹怎麼做人？
辛玖本來都裂開嘴，打算說，不如出去單挑？正好你也該加強實戰訓練了。省得被一隻黑鳥嚇到。
偏偏這時，辛念終於從診療室走了出來。
那小豆丁幾乎是瞬間就躥了過去，又開口詢問道：“姐姐你怎麼樣了？頭暈不暈？老大夫有好好幫你治療嗎？你的腦袋上為什麼還是有個大包呀？該不會摔出後遺症了吧？”
果然是隻鳥，話多且密，語速非常快。
半晌，辛念才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著安撫道：“沒什麼事，我是熊族獸人，本來就皮糙肉厚的。這個包過兩天就能消下去了。楊爺爺還給我拿了草藥呢。”
紅翎立馬又埋怨道：“你當時乾嘛要衝過去接我呀？關你什麼事？下次再遇見這種事，你調頭就跑。要是實在跑不掉，那就站在原地，假裝沒看見就完了。摔死了算我的。有句老話不是說了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人呢，但求無過，明哲保身。這些姐姐沒聽過嗎？”這些可都是紅翎從小學會的生存哲學。實在喜歡辛念，才告訴她的。
偏偏辛念聽完滿臉哭笑不得。心話說，家裡有個容易偏激，性格暴躁的熊弟弟，也就算了。現在可好，新來的鳥妹妹好像也很容易偏激。不過想到這孩子年少失孤，估計之前也沒少遭罪。從現在開始，好好教導她，將來估計不至於走上歪路。
想到這裡，辛念又摸了摸了紅翎的腦袋，笑著說道：“如果是彆人的話，我也不會衝過去。可你是我妹妹呀，保護你不是應該的嗎？”
紅翎聽了這話，雙眼一紅。當即便垂下頭，啞巴似的，半晌都沒再開口說話。
辛玖在一旁冷眼看著，剛剛還叫囂著要燒他熊皮大衣的小紅鳥，居然也會不好意思？
再看辛念笑得一臉歲月靜好，不斷地用手摸著小丫頭。小丫頭羞得不行，一點火氣都沒有了。
辛玖這才看明白，她狂任她狂，還不是輕易就被辛念成功順毛了嗎？
這或許就是辛念唯一的S級技能——養崽。莫非養崽的終極奧義便是，不管那崽子的性格有多古怪囂張孤僻霸道，都能輕易被辛念拿下？
辛玖正忍不住胡思亂想著，已經出了小院的辛念突然回過頭來喊道：“還不快走？不是還有活嗎？”
“喔。”辛玖聽了這話，連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就聽著紅翎嘰嘰喳喳，一個勁跟辛念解釋：“這次完全是個意外，我第一次見到魔獸，沒有經驗。下次再遇見，我直接把它變成燒雞。辛念姐姐，我超厲害的，你可彆不信。”
“我信呀。那你也不能現在就麵對魔獸。你還太小了，有大人會保護你的。”辛念溫聲細語地對她說道：
“不過，咱們還是要學點臨時保命的本領。不止是你要學，我也要學。桃桃，亞亞，斑斕他們也要學。魔獸怎麼會跑到咱們青山鎮來呢？這可太危險了。等會我要給安防局打電話，把未知危險提前消滅掉。”
剛好辛念也是個話多的，兩人一唱一和的，一路上都有說不完的話。
反倒是辛玖被理所當然地冷落了。他本來也沒有多想，可在不經意間就發現紅翎在用斜眼看他，似乎還一臉得意。完全就是一副跟他搶姐姐，還成功得手的樣子。
這小火鳥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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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辛念先是跟母親商量，然後又給安防局打了電話。還要去小酒館準備其他事物。一時間便忙的不可開交。
趁著上午往家送了飯，又跟母親打好招呼，便準備跟辛玖一起出發了。
紅翎表麵上是在陪著桃桃看動畫片，實際上卻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原本她也沒打算插話，完全不想給辛媽媽留下不好的印象。
隻是越聽越不對勁，紅翎到底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擋在辛念麵前，又問道：“姐姐，你都受傷了，腦袋上砸出個大包，不好好在家裡修養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跑去縣城給孤兒院送蛋糕呢？”
辛念一時也愣住了，很快又跟她解釋道：“那是我的兼職，一早就提前說好的。”
“就算是工作了，生病了也可以請假休息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更應該加倍愛護照顧自己才是呀？不要去，讓辛玖哥去，不是也行嗎？”
辛念隻得又說道：“我本身已經沒事了，那個包兩天就能好。再說，我早就跟小朋友們約好了。今天是要給他們過生日的，所以必須要去。”她的語氣雖然溫和，眼神裡卻帶著堅決。
紅翎也沒辦法，煩躁地說了一句：“那我也要跟著你一起去，我會照顧你的。”
辛念連忙勸說道：“還是不用了吧，其實我留了一些蛋糕，就放在冰箱裡，等下午你們就可以拿出來吃了。我還特意給你做了西紅柿口味。”
“我才不要吃蛋糕，我就想跟你一起去。不行嗎？”紅翎的態度也十分堅決。
“我是去給小朋友分蛋糕的，你在一旁看著該眼饞了。那樣還挺難受的。”辛念又繼續勸。
“我才不會饞彆人的蛋糕，就喜歡西紅柿口味的。姐姐，你就讓我去吧。”說著就上前抱住了辛念的手臂，還搖啊搖。
紅翎原本就是個子小小，身形也很瘦弱。早上剛剛發生過危險，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自然會想要黏著辛念。此時她一著急，眼圈都紅了。
看得辛念心頭不忍，於是到底點頭說道：“行吧，咱們一起去。孤兒院裡有很多可愛的小朋友，你正好也可以跟他們一起玩。”
紅翎自然點頭答應下來，心裡卻想著，玩是不可能一起玩的。那幫小蠢蛋，她一個打十個。
等到辛玖發現紅翎也要去，滿臉都是無奈了。又對辛念說道：“你可彆太慣著她了，萬一將來長歪了，可有你煩的。”
辛念還沒開口，紅翎直接學著他冷哼了一聲。高傲地變成了一隻小紅鳥，穩穩地落在了辛念肩膀上。
辛念摸了摸小鳥，又對辛玖說道：“你彆總說那些氣人的話。連你都沒長歪，弟弟妹妹更不可能歪了。”
“哈？我跟他們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嘛？”辛玖有點不滿。
“好了，快上車，午飯前咱們一定要趕到孤兒院。”辛念一邊說著，一邊坐上了辛玖騎的三輪車。
自從成功晉級亞成體，辛玖無論是體力、速度、還是耐力，早已今非昔比。現如今都是他騎車帶著辛念去送蛋糕的。
*
這一天，正好是孤兒院裡小朋友集體過生日。很多孩子都在院子裡一邊玩一邊等著，就盼著辛念姐姐趕緊過來。
等到一行人終於到了，立馬就有孩子圍了上來。
從始至終，紅翎都沒有變成人形的打算，隻是牢牢地站在辛念的肩膀上。
無奈，辛念隻能跟孩子們介紹了她妹妹，又笑眯眯地跟他們聊起天來。
紅翎很驚訝地發現，辛念居然記得每個孩子的名字，就連他們的身上發生的事情也都知道。還會對他們進行簡短卻又溫暖的問候。
“這次小考怎麼樣了，有進步了嗎？”
“聽說你去醫院開刀了，恢複得還不錯吧？”
“要過生日了嗎？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的小餅乾。”
孩子們也樂意跟辛念談話，直到趙老師過來催，“好了，都趕緊去正院排隊。辛念姐姐也要幫忙擺蛋糕了。”
孩子們這才滿臉不舍地離開。
然後，紅翎就跟著他們一起參加了生日聚會。
辛念提前準備了好幾個提拉米蘇蛋糕，很正式地插上了小蠟燭。
幾個孩子並排站在桌前，一起許下心願，然後同時吹滅蠟燭。
緊接著，辛念就開始跟老師們一起給孩子們分蛋糕。
辛念雖然眼神不好，可她下手極準，幾乎每塊蛋糕大小都是一樣的。她總能以最快速度，把蛋糕完整地放進小盤子裡。
特彆是過生日的那幾個，辛念居然還給他們拚出三色蛋糕。大小都是一樣的，口味卻有三種。還變魔術似的，在上麵加了果料。
彆的孩子早已見怪不怪了，他們都知道辛念會給過生日的小朋友一些特彆的照顧。因此也並不會嫉妒。
整個場麵都有些亂糟糟的，似乎所有孩子都在笑。就好像他們已經遺忘了被拋棄的悲傷和煩惱，隻沉浸在快樂甜蜜的氛圍裡。
紅翎站在辛念的肩膀上，瞪圓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所發生的一切。
她和奶奶一起生活，其實過得很幸福。可這一刻，也不知怎麼的，她竟忍不住羨慕起這些孩子來。
原來被人惦記著，可以吃蛋糕過生日，還能收到禮物和祝福，竟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情。
正想著，辛念突然抬手送來了一塊兒西紅柿形狀的小蛋糕，這次的蛋糕非常小，說是聖女果還差不多。
恍惚間，紅翎突然開口說道：“我不吃，會把你衣服弄臟的。”
辛念卻笑道：“沒關係的，參加生日聚會，就該吃蛋糕。你說的隻愛西紅柿口味，我特意給你帶來的。如果你也喜歡其他口味的話，我切提拉米蘇給你吃吧？”
“啊，我也可以有嗎？”紅翎呆呆地問道。
“當然了。到場的沒人都有份。如果你願意跟孩子們一起玩，那就更好了。”辛念繼續鼓勵著她。
紅翎卻一口銜住小西紅柿，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才不要，我就是要黏著姐姐。”
辛念也隻是笑著摸摸她。
這一刻，紅翎好像終於想明白了。
原本照著辛念身上的情況，頭上破的那個洞，以及不斷逸散的白霧。按理說辛念早就該撐不住了，已經臥病在床，苦苦掙紮著，獸形降級了。
可如今的辛念，仍是能跑能跳，每天都精力充沛，做很多事情，好像完全不會累。
之所以這樣，其實就是因為周圍這些孩子的笑臉吧？
從前紅翎總是想著，修橋補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全。這世上，好人不一定會有好報，說不定混得還不如壞蛋好。
紅翎很小的時候便認真想過，等自己長大後，就做個黑心肝的神棍。反正自己過得好就行，無需理會彆人死活。
他們這一族已經快要徹底消失了。她這個混血，就是最後的血脈。倒不如撒開花來，怎麼高興怎麼活。
可這一刻，紅翎突然想起姥姥曾經說過的話。
“種善因，得善果。積善行德，是會有福報的。”
辛念她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善事，所以才會有如此奇特的氣運。一直維持在莫名的平衡狀態。
這種時候，若她推一把，應該不會有所折損？
彆人怎麼樣，都與紅翎無關，她也能冷眼旁觀。可唯獨辛念不行，她真心想給她當姐姐，儘己所能保護著她。
那麼，紅翎也想從今天開始許願。
祝辛念可以活得長長久久，一生順遂，無病無災。做一隻可以長大的食鐵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