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遙在心底罵了句臟話。立刻就準備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卻拐了個彎:
“是啊。”
春日遙慢悠悠地直起身,挺直脊背,努力讓自己能和五條悟平視。果然,從那雙藍色的眼睛裡,她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愕然。
她意識到了不對勁,自從五條悟踏進這個家門開始,他就開始占儘主動權——這是大少爺的習慣,他當然到哪裡都是特權中的特權,當之無愧的焦點,隻要他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必定圍繞他旋轉。
按照談判心理學的權力法則,如果在談話中被對方掌握了主動權,就等於被彆人牽著鼻子走,哪怕反應再敏捷、回複再精妙,也隻不過是在對方設下的窠臼中打轉。
他們太久沒見麵,基於以往的熟悉而對對方情緒的判斷都已經不再準確,春日遙不知道五條悟是不是猜出了什麼,但要改變這種狀況,就必須打亂對方的節奏,即把對方帶入自己引導的話題。
“……交往對象?”
春日遙穩住自己的呼吸,從五條悟手上隨意地取回那太過私人的物品,塞回包裡。
“對哦。”春日遙把一縷碎發撥回腦後,慢慢地將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回歸原位,這樣她就回避了和五條悟過多的對視。“是很合適的交往對象,很溫柔……臉也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麼快就發展成這種關係了啊。”
“是啊,畢竟已經到了適合結婚的年紀了。
“是年上麼?”
“是年下的美少年。”春日遙擰上手包的鎖扣,心說你可千萬彆再問其他細節了,我回答不出。“雖然年紀小,但為人很體貼,惠也會喜歡的。”
“這樣啊……惠!”五條悟看了一眼手機,站起身來,衝著剛剛從浴室走出來伏黑惠說道,“老師先走了,彆忘了明天初次祓除咒靈的任務哦。”
“明天?”伏黑惠很吃驚。五條悟確實說過要在近期安排他執行第一次祓除咒靈的任務,但並沒有敲定日子。“老師可以換一天麼,明天我約好了要和遙去遊樂園……”
“任務就在遊樂園附近,畢竟人流量大的地方更容易滋生咒靈。”五條悟推開門,“就這麼說定了。”
“遙……”
“明天就明天吧,”春日遙立刻鬆懈下來,放任自己在沙發上攤成一張大餅,“去把頭發吹乾,我們準備吃飯了。”
“你和五條老師……是什麼關係?”
春日遙捂住眼睛,今天已經是第三個人問她這個問題了。對夏油傑的回答她是已經變質的舔狗,對七海建人的回答是咒術之路的指路人。其實都是貼合事實的回答,但都不完整。
“我的意思是,”伏黑惠走到她跟前,小孩子支棱成刺蝟狀的頭發被水打濕,柔軟地貼伏在頭皮上,讓他顯得更加乖巧了。他說這話似乎有點艱難,換了好幾次口型,“如果……我可以不和五條老師繼續學習……”
“誒,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當咒術師麼?”春日遙一怔。
雖然很少提及,但這孩子為了他沉睡的姐姐伏黑津美紀,一直都是定下了要成為超厲害咒術師的決心。
“我之前在禪院家也有學習過咒力的運用,以後自己練習也可以……遙也可以教我!”
“我沒法教你。”春日遙老老實實地說,“我沒有生得術式,十幾年來是隻練劍術,定位完全是刺客類。像你這種召喚師至少要跟法師類的人學習才有用吧?”
“法師是指……五條老師?”
“悟的定位大概是魔法少女……?”春日遙拍了拍他的肩膀,“總之,我和悟之間確實有些過去還沒解決的遺留問題,但應該不太麻煩。你隻要好好學習就行了。”
“最好確實是明天就要爆發第四次忍界大戰(注1),否則我真的會考慮把在場所有人全部殺光哦。”五條悟站在會場的門口,冷冷注目已經入座的衣冠楚楚的上流人群。
見他到來,立刻有侍者為他拉開座椅。同時沉重的青銅大門緩緩關閉,這場會議到場的全是禦三家的高層,雖然號稱禦三家同氣連枝,但因為彼此之間都有私仇,這樣的會議是很少見的。
“悟,聽說你把禪院家的那個孩子交給了被你拋棄的女人啊?要我說,哪怕是沒有術式的女人,不想給對方正室的位置,但如果足夠美麗柔順,娶回來當側室也是不錯的選擇嘛。”加茂家主哈哈大笑。
“管好你自己。”禪院家主立刻接上,反唇相譏,“因為正室生不出孩子就把側室的孩子提拔為嫡子,這種事京都名門加茂不也做出來了麼。”
眼看五條悟臉色越來越差,主持會議的高層立刻出聲緩頰:
“諸位,我們還是回歸今天會議的主題——關於各大家族最大的煩惱,術式繼承。如何讓家傳術式每一代都傳承下來,如今已經有了最優的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