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蜻蜓 走不出的苦夏和斷頭的蜻蜓(2 / 2)

夏油傑卻來不及驗證男人是不是真的死透了,即使這個行為在咒術界已經無數次引發了各種程度的極限逆風翻盤。

因為就在男人身後,憑空出現了一扇門。雖然理智在不斷告誡著他離那扇門遠一點,但他就如看到了神秘盒子的潘多拉那樣,無法克製地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門扉洞開,狂風、明亮的陽光和灼熱的溫度一起湧了出來,這是一片長滿野草的山坡,成片的紅花酢漿草和百花車軸草在熾烈的陽光裡招搖,白色的蒲公英被風吹散了,絨毛的小傘在半透明的陽炎中忽高忽低地飛舞。

“傑,你來得好慢啊!”穿著高專黑色製服的五條悟在唯一一棵蔭蔽大地的樟樹下大聲喊著他的名字,穿製服裙的女孩子們也聞聲扭過頭來看向他,在偶然漏下的陽光斑點下,她們素白的皮膚絢爛無瑕。

“抱歉,悟。”他下意識地走向他的同級們。

“嘖……”五條悟摘下墨鏡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的臉,“仔細看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好多啊,表情也怪怪的。”

“……大概是苦夏吧。”夏油傑掩飾性地微笑起來,這是十八歲的夏油傑習以為常的動作。

“給。”一個飯盒被遞到他手裡,夏油傑下意識地接過。“槐葉冷淘,苦夏的時候吃點這個再舒服不過了。”

春日遙仰起頭,笑意盈盈,今天她罕見地把她那頭紅色長發紮起來,扣上了一頂灰色的鴨舌帽。

“說起來遙你今天怎麼戴了帽子?”家入硝子問。

“夏天已經夠熱了,看著我這麼個發色,苦夏的人不得哭出來?”春日遙調侃地說,“順便我還帶了紅糖冰粉。”

“誒——沒有我的份嗎?”五條悟像一隻大型動物那樣湊過來,把手臂搭在春日遙肩膀上,用撒嬌的語氣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保溫壺裡有——”

“不要。”五條悟斷然拒絕,“我也很熱啊,不要吃熱的。”

“……是冰淇淋。”

“五條你是笨蛋嗎?勺子在那邊。”硝子歎著氣點燃了一根香煙,淡薄的煙圈在陽光和風裡彌散開來。

一隻紅蜻蜓在大風和荒草中滑翔著停留在他們麵前的野花上,半透明的翅膀尤其微微地顫抖。

“所以為什麼我們要在這麼熱的天氣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啊?”硝子扯著衣領,用手扇風。“難道隻是為了揮灑青春期少年無處排遣的精力?”

“彆這麼說嘛。”春日遙一縷碎發掉落下來停在臉頰之側,但她並不太在意,用指尖輕輕地點向停住的蜻蜓,明麗瞳孔中霞光瀲灩。“這樣的日子不也很好嗎?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是啊。”夏油傑輕聲附和道,“要是……是真的就好了。”

夏油傑捂住胸口,紅色的血斑慢慢地透了出來,那是一個巨大而猙獰的傷口,致命的貫穿傷。漸漸地手指也無法延緩血液的流失了,粘稠的血液順著指縫流淌下來,滴落到蜻蜓的翅膀上,它奮力掙紮,卻隻是徒勞無功。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的場景,無頭的男人坐起身來,接過裡梅遞過來的頭顱,扣在自己的脖子上,隨即斷裂的骨骼、血管和肌腱開始自動愈合、結痂。

“剛剛那是源自大妖怪玉藻前一脈的幻術麼?”裡梅看著倒在地上的夏油傑和自他背後刺入的咒具,孩童般的臉頰上露出了幾分好奇。“在生死作戰中被致命的回憶乾擾了啊。”

“沒錯。本來我隻是隨便試一試,但也沒想到,咒術界和高專最大的叛徒,卻一生都未從年少時的記憶中走出來,真是悲哀啊。”名為羂索的男人輕聲說,猩紅的血液順著夏油傑心臟和頸部大血管的脈動被完全泵出來,他的指節輕輕顫動著,摳緊地麵,仿佛在做最後的掙紮。“不過不愧是特級咒術師,即使沒有反轉術式,生命力也的確強大。”

“這樣……豈不是像一隻徒勞掙紮的……斷頭蜻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