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內, 許順福跟著進去伺候了,坤寧宮有坤寧宮的宮女,雲姒沒強跟著進去出這個風頭。
她低頭看了看手腕, 楊寶林是真的狠, 她手腕留了一圈痕跡,紅得有點泛青,甚至破了點皮, 雲姒心底煩躁地皺了皺眉。
因為楊寶林,她都不知受過幾次傷了。
她一點都不想受傷,即使傷痕再小, 但雲姒怕留疤, 很怕很怕, 甚至因心底的執念而有點恐慌。
雲姒輕輕吐出一口氣,她抿緊了唇。
裡麵在用膳,雲姒隱約能聽見皇後娘娘溫和帶笑的聲音,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天空,弦月掛在半空, 透著清冷的光,她午膳後隻在禦書房時用了些糕點和冰碗, 如今夜中涼, 也不知是不是餓了,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
雲姒腦海不由得浮現今日楊寶麗跪在那裡,雖然狼狽不堪, 但當楊寶林攥著她質問的時候,她仍舊隻能壓著情緒,不卑不亢地請楊寶林放開,甚至不能掙紮反抗。
雲姒咬唇。
她忽然生出一點茫然——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盧才人死了, 她即使有了位份也不算背主,不會有盧才人視她為眼中釘,她是不是應該推進一下計劃的進度。
位份再如何,至少這個時候,她會在殿內用著晚膳,有宮婢伺候,而不是隻能守著門口吹著冷風。
雲姒承認,她有一點點被今日的事情刺激到了。
約是一炷香後,殿內逐漸安靜,許順福和百枝領著人退了出來,動靜打亂雲姒的思緒,她立即回神,低眉順眼地垂首。
有坤寧宮的宮人守夜,雲姒和許順福他們是不需要一直守在殿前的,但也得等皇上睡著後才能離開。
雲姒安靜地站著,百枝朝她看了幾眼,忽然出聲:
“這宮女看著有點眼熟,但好像之前不曾在禦前見過。”
許順福心底不禁納悶,怎麼百枝姑娘也問這個問題,他可不信百枝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但坤寧宮不同,許順福笑了笑,客氣道:
“她剛來禦前伺候,百枝姑娘沒見過也是正常。”
百枝扯了下唇。
雲姒垂著頭,仿佛沒聽出百枝是在說她,等殿內叫了水,許順福拉了她一把,帶著她去耳房休息,隻能趴著休息會兒,想要像是在養心殿一樣睡個安穩覺卻是不可能的。
許順福沒忍住看了眼雲姒姑娘,淡淡夜色下,她被淺淡的月光照著,襯得臉頰白淨,唇色粉淡,杏眸黛眉無一不美,仿若月色給她添了些許粉脂一般,他心底不禁道,都是這張臉惹出的事端。
這人啊,生得好看,是福氣,但有時也是一種麻煩。
都在耳房中坐著,許順福沒憋住,低聲道了句:
“楊寶林曾向皇上討要過那套青玉珠簪。”
雲姒一愣,終於知道當時為何楊寶林的反應會那樣激烈,甚至激烈得有點反常。
雲姒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玉簪。
談垣初賞了她這套玉簪後,她時常都會帶著,原因很簡單,一是姑娘愛俏,二是在無聲告訴談垣初,她很喜歡。
平日中戴習慣了,今日忽然來後宮,她也沒有摘下。
但即使雲姒知道有這個前提,她想必也是會戴著的,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難道就因楊寶林曾經討要過,她就不戴了?
她不可能避讓楊寶林一輩子,也不可能避讓任何人一輩子。
*******
楊寶林被禁足後,很多人都在打聽那日發生了什麼,在坤寧宮前,眾目睽睽下發生的事情,很難瞞住消息。
於是所有人都得知了前因後果。
翌日雲姒回到養心殿後,就回廂房給手腕擦了藥,她不是每日都當值,一月中也有休息的時候,她昨日睡得不安穩,今日就沒跟著聖駕伺候。
禦書房,談垣初掃了眼殿內,總覺得少了什麼。
許順福進來奉茶時,他眯眼看過去,輕描淡寫地問:
“她呢?”
他沒說誰,但許順福心知肚明,當即解釋道:“回皇上,雲姒姑娘今日休息,沒跟來禦書房。”
談垣初放下杯盞,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許順福等了等,沒等到他再說話,抬頭,談垣初已經伏案繼續處理政務。
雲姒不知道禦書房的事情,她睡了一覺後,被秋媛叫醒,正在吃午飯,秋媛時不時看她一眼,似乎在看她有沒有受昨日影響,但見她臉色如常,秋媛很快不再看她。
今日養心殿也不安靜,宮人來來往往地不斷穿梭,殿前時常換人值守,雲姒看見這一幕,曾經在中省殿待過的她很是了然,昨日十五,今日輪到各宮宮人去中省殿領月錢。
雲姒也得去。
她如今是禦前宮女,而且一直在殿內伺候,她每月能領七兩銀子的月錢,比在和宜殿的時候多了二兩。
秋媛和她相差無幾,秋媛問了她一聲: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中省殿?”
防止冒領,宮人的月錢是要親自去領的,中省殿那邊也要一一登記,宮中宮人多,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每到這時,中省殿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雲姒瞧了眼時間,見快要傍晚,聖駕許是快要回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