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是我沒認清自己的感情,也忽略了你的心意,我以為我們還能和之前十年一樣,有很多時間。”
宋岫淡淡,“所以呢?”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沒打算再給對方留什麼臉麵,轉身,抬頭,一針見血,“你敢說從未察覺裴寒的喜歡?”
稱
呼旁人一樣稱呼自己,青年的用詞有些奇怪,但秦朝東已然沒空去在意,急急地,他脫口而出解釋:“我當然沒……”
有。
最後一個字被青年悲哀且失望的眼神逼了回去。
這刹那,秦朝東仿佛見到了另一個裴寒,那個真切陪伴他十年、走過無數風風雨雨的裴寒。
撒謊撒得太久,他竟連自己都騙了過去,連外人都能在鏡頭裡尋到蛛絲馬跡,他又豈會真的不明白。
“浪子回頭的深情戲碼不適合你。”平靜地,宋岫說出了那句他最想替裴寒說的話:
“秦朝東,從始至終,你愛的隻有你自己。”
倘若對方和林嘉樂的婚後生活幸福美滿,這場所謂重生根本不會出現,自然也沒什麼後悔可言。
原主也好,林嘉樂也罷,不過都是秦朝東手裡實現普世意義中“功成名就”的工具。
抵達終點的路,奇險的捷徑斷了,便換最平穩的那條,仗著主角光環庇佑,狂妄地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然而,總有一天會結束,在脫離原著束縛的世界中,德不配位的主角,終會被掀下他的王座。
氣氛尷尬。
朱俊也沒料到,自己當初搶著接手的新晉影帝,會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變成燙手山芋。
偏偏秦朝東沒能接收到他拚命眨眼的暗示,不依不饒,直勾勾,像是要把人戳出個洞來,盯著與青年並肩的男人,“我愛我自己?”
“那你呢?你愛誰?霍野?”
一個十年都沒贏過他的專職男配,算什麼東西,有什麼真心,無非是趁虛而入,眼饞裴寒手裡的資源。
隻要他想,有一萬種能把對方拉下水,搞臭名聲的方式。
比如,撬牆角,男小。
“我勸你最好不要,”上前一步,霍野自然護住宋岫,語調穩定,卻字字切中要害,“畢竟,是你本人一直對外堅稱,裴寒是你的兄弟。”
兄弟兄弟,哪來的什麼愛情?
“秦老師沒眼光,買櫝還珠,自然會有彆人把他當寶貝。”青年的好,又豈能單純用利弊來衡量?
刹那間,秦朝東如墜冰窖,猛然記起自己過去或明或暗、乃至在媒體麵前的“澄清”。
是他自己……
是秦朝東親口否定了裴寒的暗戀。
“你了解我的,”半點沒在意對方的經紀人,宋岫陳述事實般,理智且無情,“魚死網破,不想賠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就老實點。”
乾巴巴張了張嘴,秦朝東緊緊捏拳,偏無力反駁,幽長的走廊亦隨之陷入寂靜。
最後,還是從頂樓下來的廖總解了圍。
“都站在這兒乾嘛?”他招呼,“趕緊趕緊,大家都等著了。”
轉頭又對霍野道:“小霍也來了?談工作?先借走你的經紀人一會兒,不介意吧?”
清楚對方是真寒暄假客套,霍野搖搖頭。
臨進門前,宋岫碰碰霍野的胳
膊,遞了個眼色給對方,示意自己沒問題,讓人去他的辦公室等。
而這場臨時召開的會議,主題果然是危機公關,幫秦朝東出謀劃策,挽救公司的搖錢樹。
身為當事人的秦朝東卻肉眼可見的失魂落魄。
宋岫全程保持沉默,偶爾被廖總點到名字,便敷衍兩句,結果不出所料,公司的意見是,冷處理,讓秦朝東先忍著:
林青鬆是名導,人脈廣,既然對方擺足架勢要替兒子出頭,他們實在沒必要正麵硬剛,等林青鬆撒夠了氣,這事兒也就過了。
況且,如今兩邊各打五十大板,誰都沒占到便宜,再互咬下去,隻會兩敗俱傷,白白給競爭對手做了嫁衣。
聽起來一大串,中心思想就四個字——裝死,認慫。
成名後,秦朝東最討厭低頭,可今天,他實在沒精力去爭更多,也明白,公司若是下定決斷,總有辦法叫自己同意。
因為朱俊不會像裴寒一樣全心全力地護著他。
——對方先是繆斯娛樂的員工,然後才是秦朝東的經紀人。
他不得不點頭。
明明相對而坐,自己和裴寒的距離,竟比上輩子墓前醉酒更遠,從頭到尾,青年一眼都沒有看過他。
他打破了生與死的壁障,卻仍然沒能挽回對方,挽回失去的一切。
或許從裴寒登機的那一刻起、又或許更早,自己將得到的,便注定是這個結果。
蝴蝶煽動翅膀,徒勞地垂死掙紮,不過是加快落敗的速度而已。
半小時後,會議結束。
極突兀地,4404道:【秦朝東和小世界的聯係斷了。】
比時間回溯前斷得還要快。
【早說了,重生不是萬能的。】毫無留戀,宋岫推門而出,將一切糟心的人和事甩在身後,【晚是晚了點……】
【現在他應該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