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睿最近瘦了十幾斤,”率先破冰,盛母道,“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覺也不睡,飯也不吃。”
霍野沉默。
苦肉計,毫無新意的招式。
盛母卻沒在意,認同般,看了霍野一眼,“很沒用對不對?可誰讓他是我的兒子。”
“我知道,過去十幾年,因為阿睿的存在,你受到了太多忽視,不過,用感情來爭這一口氣,實在有些幼稚。”
霍野抬眼,“爭一口氣?”
盛母:“一喬喜歡了阿睿很多年,從高中開始。”
“他們六歲就認識。”
你呢?你們才認識多久?那時候你甚至還沒出生,真有信心能比過這份青梅竹馬的情誼?
後麵的話,盛母並未說出口,偏偏無聲勝有聲,叫聰明人很快能聽出弦外之音。
“蘇雲的事,是阿睿做錯了,”故意沒用更親近的小名稱呼前者,盛母軟和語調,“當然,我們也有錯,老古董,太死板,才鬨成今天這個局麵。”
“如果
一喬肯接受,我們願意登門道歉。”
霍野淡淡,“這話不該和我說。”
“隻是想向你表明,哪怕中間鬨出很多不愉快,如今,盛家是真心願意接納一喬,”不急不躁,盛母道,“誠然,你們在一起,肯定是因為互相喜歡,但,時機所致,多少摻雜了點不冷靜。”
“你想贏過阿睿,對嗎?”
“一喬則是想儘快走出失戀的陰影,他是個好孩子,也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會用報複這種詞來形容。”
“就像阿睿和蘇雲,根源是苦的,永遠結不出甜的果子。”
多可笑。
冷靜地如同抽離靈魂、站在上帝視角旁觀,霍野想,連盛母這個外人都懂得,盛睿卻一口一個報複掛在嘴邊。
況且,“我從沒打算和盛睿爭搶。”
“彆人這麼想,不代表我要這麼做,”霍野道,“考Q大,僅僅是因為我喜歡,和林一喬交往,也僅僅因為他是他。”
他承認,最近他確實有了些和盛睿比較的心思,但那是在對青年動心以後,甚至,在他本人都不自知的情況下,他的潛意識已經學會了吃醋。
這是和盛母口中完完全全不同的“嫉妒”。
——輸贏都無所謂,霍野隻想要青年更愛他。
哪怕有時要茶裡茶氣地示弱。
分明隻有十八歲,可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年,居然絲毫未落下風,感情牌動搖失敗,盛母不得不拿出另一套方案。
“其實我本人很討厭這種做法。”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包,盛母拿出錢夾,將一張白底黑字的“紙”推到霍野麵前。
“這是一億的支票。”
“希望你能和林一喬分手。”
一億。
大多數人奮鬥十輩子也夠不到的數字,就這樣輕飄飄擺在了桌子上。
“盛氏集團你大概聽過,隨時可以兌現,”手邊放著一支純黑的鋼筆,女人悠悠,“不夠的話,我會再加。”
霍野原以為,這種狗血到無禮的橋段,隻會出現在年幼時父母常看的肥皂劇中,沒成想,今天竟由自己演了回主角。
還是女主角。
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滑稽得令人發笑。
仔細欣賞了下大額支票的模樣,霍野抬頭,道:“我拒絕。”
盛母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你可能對這個數字還沒什麼實感,”環視四周,她笑,“好比眼前的咖啡館,你可以隨便開幾百家。”
“任何城市,黃金地段,隻要彆想著把房子也買下來。”
盛母開了個玩笑。
霍野八風不動,“我現在過得很好。”
盛母:“你會過得更好。”一億的流動資金,錢生錢,同為金融專業的霍野最懂其中價值。
“什麼叫更好?”早早看穿對方妝容下隱藏的疲憊,霍野一針見血,“您這樣算是更好嗎?”
“口口聲聲說接納林一喬,實際卻想用我來傷害他,給盛睿創造機會。”
“您一定非常期待我能收下這張支票,證明我所謂的喜歡也不過如此,襯得盛睿更像浪子回頭的情聖真愛。”
“但我不會。”
理智地,霍野道:“也許在您看來,我是天真,是賭氣,幾年或幾十年後想到這張支票一定很懊悔。”
“我想告訴您的卻很簡單。”
“正如您永遠不會放棄盛睿,這世界上,一定也會有人永遠堅定地選擇林一喬。”
“不巧,那個人此刻就坐在這兒。”
哪怕不是他。
也一定會有人。
治愈那些被父母初戀輪番拋棄的傷痕。
“之後有什麼招數,我都接著。”禮貌起身,霍野拉過旁邊的行李箱,“彆去打擾他。”
似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少年露出進入咖啡廳以來的第一個笑,“他是個壞蛋。”
“賣慘道德綁架這套……”
“他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