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道人影互相攙扶著走近,一瘸一拐,突然,右邊的人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另一個人半跪下來,拍打同伴的肩膀,焦急呼喚。
茫茫宇宙中,航行的不僅有戰艦,還有各種商業飛船,隻走星際認可的商道,不去交戰區。
商業飛船也可能因為迷路、零件失靈、遇到宇宙風暴等各種原因偏離航線,不得不迫降。
那兩個人的衣服普通,像是商人,可能撞到到隕石雨的尾巴,過了兩天才找到一處可降落點,還受了傷。
江俜看著沒動。
從醫生角度來看,躺地上那個人演得有點假。
近年出現了一種新職業:星際海盜,因為種種原因在地球上混不下去的有錢人帶上雇傭兵潛逃太空,偽裝成迷路的商船求救,然後劫持戰艦,飛到偏遠荒蕪之地立足。
宇宙無邊無際,想抓他們不容易。
見江俜不搭理,沒受傷的那人背著同伴,一步步靠近白焰,散發的Alpha信息素濃度高得驚人。
如果等級低一點的Alpha開門,瞬間就會被這兩人的信息素壓製住不能動彈。
沒受傷那個人開始朝著戰艦雙手合十求救,見戰艦無動於衷,氣急敗壞地用石頭砸外殼。
江俜:?
過分了,他剛刷的阻燃劑。
不等他下令驅逐,求救的那個人突然“嗷”一聲在地上抱頭打滾,另一個裝死的也騰地跳起來,然後同樣生龍活虎地痛不欲生。
這種悄無聲息折磨人的信息素風暴……是岑閬回來了!
江俜很快在岩石堆後麵,找到跟夜色融為一體的岑閬。
江俜閃了閃戰艦頂部的飛行燈,意思是能不能開門。
岑閬犀利的目光準確看向戰艦視窗。
他知道江俜就在後麵。
兩人目光無聲對視,江俜從那雙獵鷹般銳利的眸子裡看見比黑暗更沉的顏色。
良久,岑閬做了個“不可開門”的手勢。
江俜看見岑閬兩步走上高高的岩石堆坐下,膝蓋曲起,手臂搭在膝蓋上,不知在想什麼。
岑閬沒去管痛暈過去的兩人,表情高深地盯著戰艦,像鎖定什麼獵物。
在他周身,因為剛剛使用過信息素風暴,空氣裡漂浮著最強Alpha的信息素。
一開始聞見消毒水味兒,岑閬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的信息素摧枯拉朽地將另外兩個Alpha的信息素碾壓、驅趕,隻剩下一種信息素味道時,岑閬沉默了。
那個不可考證的說法是,最忠誠強大的Alpha,他的信息素應該是低調無味的,隻有察覺到心愛的Omega需要什麼時,才會二次分化。
這個被公認為是偶像劇捏造的設定,居然是真的。
他,岑閬,因為過度焦慮江俜不能洗澡,所以信息素二次分化了。
他的信息素不清白了。
沒法再自欺欺人,岑閬磨了磨牙,他昨晚夢見江俜給他某個不能描述的部位消毒……挺混蛋的,他強行忘記春夢也蓋不住喜歡了,現在不過是鐵證如山焊死了無可救藥。
他喜歡江俜。
“你真正在乎的是,你喜歡江俜,但你永遠不能對他發|情!”
耳邊響起某犯罪心理學家欠打的分析,岑閬狠狠捏碎了一塊石頭。
真是……他隻能坐在這高高的岩石堆上,靠白焰戰艦對信息素的隔絕,才能肆無忌憚地思考他的喜歡。
在江俜麵前甚至不能想,怕控製不住信息素傷人。
江俜是Beta,不是Omega,他不能鋌而走險標記江俜,試試被標記能不能讓江俜對他的風暴症免疫。
看似是一條愛情的絕路。
岑閬踹了一下腳邊的石頭,岩石堆嘩啦啦滾落碎石。
信號發射器已經調整好,向最近的基地發射信號。
岑閬從兜裡掏出聯絡器,壓著眉眼,看上麵的信號強度。
一格,兩格……
三格時才能聯絡上基地。
江俜從視窗裡,看著不遠處的岑閬,猜測他在乾什麼。
為什麼不進來?因為他使用了信息素風暴,開門的話擔心自己被波及。
但是風這麼大,時間過去這麼久,信息素早就被吹得天地寥落。岑閬責任感太強,過於謹慎。
岑閬催動風暴症,應該就會聞見自己變異的信息素。
江俜沉吟,自己是信息素醫學生,岑閬信息素出現變異,應該待會兒會來谘詢他。
他該怎麼回答?
他不知道答案,怎麼辦。
……
岑閬看著聯絡器出現三格信號,立即給軍部發了一條位置信息。
接著,他又發了一條加密信息,要求基地轉發給地球上的某個犯罪心理專家。
地球時間淩晨三點。
虞照夜收到軍部的加密信息。
要求立馬回複。
是不是抓到了什麼重量級星際逃犯?虞照夜腦海裡閃過十幾幅窮凶極惡的罪犯畫像,這要是抓到一個,他馬上連夜出差去審問。
虞照夜當即從被窩爬起來,使用專屬密碼器翻譯。
密碼器一絲不苟地翻譯出岑閬的簡訊——
[虞教授,你覺得江俜能不能接受柏拉圖?]
虞照夜:“……”
有病吧?
……
轉兩道去地球的消息回複比較慢,基地的消息先回過來了,說是逐鹿星的陸上將正好追擊星際海盜路過,已經通知陸上將前去接應。
岑閬八風不動坐在岩石堆上,等著虞照夜的分析。
對此,他有七成把握。
不能發|情,那就隻牽手好了,易感期上抑製劑並遠離江俜。
以江俜的潔癖,應該也很討厭做||愛吧?
他忍受信息素風暴症二十年練出來的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哪個頂級A能媲美?
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