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穿著小綿羊造型連體睡衣的崽崽們都躺在長毛地毯上, 在柔軟的地毯上麵壓出三個小坑坑。
不點開照片看的話,的確像是三朵綿軟的小棉花糖。
但是……
“你們互動還挺頻繁。”顧淮遇聲音冷淡地評價。
沈卿湊過去看見了對話框,趕緊說:“……不是這個啦。”
說著劃拉了下屏幕, 退出微信界麵,重新點開圖庫給大佬看截圖。
顧淮遇的視線上一秒還停留在沈卿與許昱傑的聊天窗口上,後麵就看到了沈卿在家族群裡麵的精彩發言。
“這是……”
他閱讀速度極快,每張圖片幾乎隻掃一眼, 就知道上麵都說了什麼。
三秒鐘,顧淮遇抬頭看向沈卿。
沈卿:“啊……”
沈卿倒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剛剛下意識覺得這件事挺搞笑的, 他有被爽到, 就自然想著要與顧淮遇分享。
但現在冷靜下來, 又忽然反應過來——
像顧總這樣身份的人, 應該對他們這種家長裡短不感興趣吧……
顧總參與的都會豪門鬥爭。
上一次, 顧三小姐管顧總借錢, 還是一開口就是三千萬。
……
或許他跟魯鑫的這三萬塊的糾紛, 在顧淮遇眼中連一頓飯錢都不夠,對方還會覺得他莫名其妙,或者小家子氣。
這樣想著, 沈卿又想收回自己的手機,不給他看了。
然而一低頭, 看見大佬蒼白英俊的一張臉,認真又嚴肅的, 沈卿又忽然覺得雖然三萬塊的糾紛比不上三千萬,但自己也沒必要妄自菲薄呀!
或許是被顧淮遇清冷矜貴的氣場影響了, 讓他一瞬間有些自卑。
但僅僅也隻是一瞬間。
沈卿很快就想清楚,不管是三千萬還是三萬,事件本身給人帶來的體驗是一樣的。
哪怕隻是三十塊錢, 如果是像魯鑫那種端起碗罵娘的,他該不爽也會不爽,該懟他也還是會懟。
並且他也隻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分享這件事情而已。
又不是隻有驚天動地的大新聞才能跟對方說。
電光石火間想了這麼多,沈卿又理直氣壯地站直了身體,單手叉腰。
抬頭看他的顧淮遇眼眸深邃,目似點漆,已經說道:“你還挺會發現問題。”
他客觀評價道。
沈卿:……沒想到大佬一開口竟然是在跟自己討論這件事。
並且隻是討論著,他並沒有評價自己好壞。
沈卿不由再度感慨,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同時他也來了興趣。
“嗯?什麼問題?”
顧淮遇則掀了掀唇角,逐一指出:“你不僅能直接點出你表弟的問題,連同與他一唱一和的人的問題也能看出來。這個唐……”
“唐梓耀。”
“嗯,他的問題也很大。”
“哇,這你都看出來了?!”沈卿當即震驚臉地看向顧淮遇。
唐梓耀是原主舅舅家的孩子,是個在校大學生。
他的問題的確很大,每一次魯鑫裝可憐向原主借錢,這位都會躥出來,配合魯鑫在群裡跟他一唱一和,詢問魯鑫怎麼了,說魯鑫好可憐,說原主應該幫助他。
沒他在旁邊搭腔,魯鑫在群裡就直接冷場了,根本唱不起來戲。
畢竟全家人都知道魯鑫隻是個小混混,他要錢也從不花在正道上。
而且其他人搭腔了,難免也會被魯鑫揪著借錢。
但唐梓耀還是個學生,且他比魯鑫還會賣慘和示弱,魯鑫唯獨從沒有想過要管他借錢。
可就是這個魯鑫從未管他借過錢、魯鑫得到了錢也不會怎麼給他花的人,在沒有直接或間接的利益關係的情況下,還是每回都非要參與進來,跟魯鑫一起在群裡搞霸淩……
唐梓耀他不是為了討好魯鑫。
他就是單純的惡。
沈卿查看原主記憶,感覺比起魯鑫,原主更憎惡的是應該這個唐梓耀。
魯鑫姑且還是為了要錢,並且毫不掩飾他又壞又笨的屬性,壞的明明白白。
那位唐梓耀表弟才是叫人惡心。
這也是沈卿在群裡把他拎出來一起懟的原因。
但沒想到,顧淮遇僅僅隻是看了這麼一點點的聊天記錄截圖,就覺察到了這個問題。
乾脆坐在大佬邊兒上,沈卿又看了眼那些截圖,不得不感慨,顧淮遇簡直就是個……鑒茶鑒表大師吧!
但顧淮遇卻表示這沒什麼。
手裡握著沈卿的手機遞還回去,他說:“這種人很常見。”
之後他又問:“不過你就這麼退出了那個群?”
“不退群等著跟他們一起過年麼。”
沈卿說:“但是還得謝謝你,大佬,你看最後把那個唐梓耀給嚇的,他這種隻會在背地裡鼓搗的小人,一感覺到我是他招惹不起的人,就開始害怕了。”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喜歡在背地裡搞鬼。實際上什麼都不是。
沈卿又把跟唐梓耀的微信對話打開,雖然拉黑了對方,但聊天記錄依舊在。
在沈卿退群後,唐梓耀顫顫巍巍地編了好長一段話,先是茶裡茶氣地問他怎麼退群了,又用了幾百字的筆墨誇他和他後背的車庫,最後才暗示性地問了一句,那真是表哥你現在的車庫麼?
說明他還是不信,但卻又極大程度上信了。
看這段文字就知道他內心是忐忑和不安的,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壞,怕沈卿會報複他。
雖然沈卿倒不至於報複他什麼,對於這種小人,隻是嚇嚇他就夠他受了。
看著青年笑靨如花的樣子,顧淮遇有些好笑地問他:“你一個人舌戰群儒,謝我做什麼?”
燈光明亮的臥室裡,沈卿就坐在顧淮遇的邊兒上,一下子兩個人挨得極近。
顧淮遇剛洗完澡,沈卿在他之前已經洗過了,這會來了兩個人身上都是乾乾爽爽的,帶著各自的味道,穿著睡衣……
氛圍一下子變得有些曖.昧。
沈卿不禁眨了眨眼,被這突如其來的氛圍給衝了,有些反應遲鈍地說:“謝……因為有你給我撐腰啊!”
話說到這裡,他又一次抱住顧淮遇。
是爬起來的一個熊抱。
“不是你說我可以任性的麼,所以我才這麼任性的。說懟人就懟人,說退群就退群。”沈卿說。
也是真心實意地這麼說。
如果沒有大佬撐腰的話,他大概還會內耗地思考一下這樣做的後果,畢竟都是親戚……也曾經被自己親戚糾纏過的沈卿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應該沒有人喜歡、或者真能承受眾叛親離的那種感覺。
原主一次次地借魯鑫錢,也是因為不想被家族排斥。
但現在沈卿的狀況則完全不同了。
他的情感是獨立的。
他也有說不的底氣。
他可以隻做他自己了。
……在這幢彆墅裡,他就是被無限包容的,哪怕是在哆哆和嗷仔麵前……呃,除了喝牛奶和吃胡蘿卜,沈卿還沒有說話不好使的時候。
有這條件他還用去過分在乎彆人的情緒和感受麼?
道德綁架之類,更不可能!
熊抱住自己老公的沈卿還晃了晃,注意到自己這麼扳著顧總的肩膀前後搖晃著對方,他都不生氣,沈卿一時間笑得過分明媚。
顧淮遇歪頭就看見青年大大的笑容。
原本自然下垂的手抬起,下意識想要將青年按進自己懷裡。
但抬起的手最終也隻是虛虛地搭在青年腰際線分明性感的窄腰上麵,隱隱約約地護著他,防止對方一時不慎從柔軟的床墊上折下去。
雖然這樣子,看起來就很像是他們在擁抱了。
室內燈火通明,外頭相對來說要黑暗得多。
沒有拉上的窗簾的窗映著兩個人的倒影,像極了溫存和依偎。
顧淮遇打量著窗上類似擁抱著的兩個人,半晌才回過神來,在對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隻要你開心就好了。”
“我當然開心……”
沈卿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這句話不是哆崽新晉的口頭禪麼?”
“什麼?”顧淮遇沒懂。
沈卿:“哆哆也經常說我開心就好了。”
顧淮遇聽後稍作思索,然後嚴謹點頭:“那沒有什麼毛病。”
沈卿:“……?”
顧淮遇一本正經說:“哆哆馬上就七歲了,是該承擔起照顧你的重擔了。”
沈卿:“??……你認真的?……我今年好歹也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沈卿一下子也叫不準了。
穿來之前他二十五,這是板兒上釘釘的,他記得,也能算清。
但是原主嘛,他穿來前應該是二十一,這不已經過了個春節了麼,那就得是二十二了……
仔細思考完這些,沈卿回過神來再對方大佬俊朗但深沉淩厲的鳳眼,一瞬間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嗚嗚嗚,他連三十以內加減法都算不清了,好像被養廢了,是得需要人照顧了……
噫嗚嗚噫!
“但是不對啊。”沈卿又很快反應過來——
大佬以前還會掙紮著勸自己不要做鹹魚,要有自己的事業。
甚至沈卿也提出過要大佬多撐幾年,等哆哆長大一些就把家業交給他打理……
直接就被顧淮遇回絕了。
怎麼現在他又理所當然地覺得崽兒應該反過來照顧自己了?
前後思索開來,沈卿覺得顧淮遇就是在逗他,故意開玩笑呢。
隻不過大佬平時太嚴肅,哪怕說笑話都是冷笑話,聽起來才像是他很認真……
一旦認識到這點,沈卿又不同意了,下意識就去撓對方的癢。
然後在一番操作、被他發現顧淮遇根本沒有癢癢肉後……
沈卿乾脆借著熊抱的姿勢將對方扒倒。
又不假思索地,騎在了對方的身上。
……
這個姿勢最初應該是源於小學生打架。
一方想要壓製另外一方,所以情急之下騎在了對方腰上。
但沈卿他們畢竟不是小學生了。
剛把腿邁過去沈卿就覺得哪兒不對,一開始任由他鬨、被撓癢癢也隻是笑了笑的顧淮遇,這會兒也是一愣。
“你……乾什麼?”片刻後,他問。
“我……”
從窗戶倒映著的影子來看,沈卿正好坐在顧淮遇的身上,腰背筆直,側身單薄削瘦,低頭看著身底下的人時,脖頸纖細頎長,姿態優美宛如一隻水上天鵝。
然而事實是沈卿渾身肌肉都僵硬了,維持著現在的姿勢,根本不敢再動。
……他知道他壓著的隻是顧總的腰。
但就是不敢再動。
他就保持這樣的動作,也是愣了又愣。
半天才說:“我……跟你練習個摔跤?”
顧淮遇:“……”
不知是不是被撓癢癢又被扳倒的緣故,顧淮遇素來蒼白的麵頰多了些血色。
而近來越發氣色好的沈卿則完全臉紅到耳根。
兩個人對視著,誰也沒動。
就沈卿而言,他是不敢動。
時間仿佛變得無限漫長。
直到維持不動的兩個人,都覺得累了。
顧淮遇低啞的聲音響起:“你……要不然先起來。”
沈卿扶了扶自己因為強撐著不亂動而已經僵直的腰,滿臉尷尬:“……我、我好像不會動了。”
顧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