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也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然後表示自己要先回樓上寫作業了。
沈卿叫住他:“……不玩一會兒了麼?”
顧鐸:……往狗窩的方向看了一眼,稍微頓住後又搖了搖頭,表情決絕。
沈卿:……
下意識摸了摸這崽的頭。
……哆少爺這是什麼超級自製力啊!
最終因為嗷仔既想上樓跟哥哥學習,又放心不下小奶狗,沈卿隻好讓人把狗窩搬到樓上,就安置在崽崽們的兒童房裡。
這樣嗷仔隻要不進狗窩裡,兩個崽崽就可以一邊rua狗一邊學習了,兩全其美。
反正打通以後的兒童房相當於是有四個屋子的套間,單獨給小奶狗騰出一間住也不影響什麼。
關鍵是不這麼做的話,沈卿覺得嗷仔半夜睡到一半、八成還會跑出來去樓下找小奶狗。
……鐵血柔情嘛!
所以就不折騰了。
小奶狗這個時間吃飽了也困了,正好每個崽的身邊都臥了一個,毛絨絨的團成球狀,不動也不吵人。
而崽崽們因為小狗狗就在身邊,反而安心了。
除此之外,他們兩個的背挺得更直了,並沒有因為擼狗就耽誤了學習。
沈卿在旁邊看了會兒,感覺連嗷仔都比之前要更認真了。
這段時間也不需要沈卿催崽崽們睡覺了,顧鐸答應了他會早睡,就會早睡。
於是在旁邊觀察了會兒,把崽崽們都安頓好,沈卿就回房間洗了個澡。
再出來時,時間已經臨近晚上九點。
見顧總還在忙工作,他就在臥室外的書房打開電腦玩了會兒遊戲。
他的遊戲房其實早已經改造好,大概就是在顧淮遇入院的前夕,就已經被改成了電競房,配備的都是時下最高端的電腦桌和競技椅。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單純習慣了在書房裡打遊戲,沈卿去電競房玩遊戲的次數很少,更多的都是在書房裡隨便玩玩,然後玩完就睡了。
以前是這個模式的。
但現在顧總回來了,他連玩遊戲都有點投入不進去。
把自己高氪金的滿級號登陸掛機,沈卿又拿了本書看,直到十點多顧總忙完工作回到房間。
顧淮遇:“怎麼還沒睡?”
沈卿:“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想來應該是顧總這一天太操勞,沈卿又心疼了,趕緊放下書迎了上去。
顧淮遇按了按胸口,頂著蒼白的麵色說:“沒什麼,隻是有點累。”
沈卿:“那就早點休息。”
“好。”顧淮遇說:“我去洗漱。”
沈卿:“好,我幫你弄。”
說著就要去推顧總的輪椅。
顧淮遇:“……?”
下意識抬頭。
顧總淩厲的視線掃過來,沈卿也一怔,不由眨眨眼解釋:“又不是沒幫你弄過。”
顧淮遇也眨眼:“……弄什麼?”
沈卿:“擦身啊,你傷口沒好,又不能洗澡。”
顧淮遇:“……咳。”
近一步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顧總表示:“不用了。”
沈卿:“?……”
以前顧總在醫院的時候都有專業的護工打理,但是偶爾沈卿在那裡留宿,也會幫顧總擦身。
顧淮遇不想家裡有太多外人驚擾到崽崽們,現在他們家裡並沒有護工,沈卿覺得自己頂上完全沒問題。
被拒絕是他沒想到的。
但顧淮遇已經彆開眼,操控輪椅向裡間去:“我自己就可以。”
也不欲解釋。
沈卿:“……不用跟我客氣。”
沈卿追了過去,實在不理解他們都什麼關係了,顧總怎麼還這麼見外呢:“又不是沒幫你擦過,你不是我老公嘛!我來幫你是很正常的鴨。”
顧淮遇:“……”
瞥了眼隻穿著背心和短褲的青年一眼,還是被他跟著一起進了浴室。
夏天沈卿也不喜歡開空調,主要是房間大,通風好。
搭配背心和短褲就剛剛好不需要再開空調。
他這段時間的睡衣就是背心和短褲。
穿著樣式普通、但價格不普通的白色跨欄背心,被近一步勾勒出腰線的沈卿在外麵完全沒覺得熱,倒是浴室裡通風不好了,隱隱覺得有些悶。
不過當然還是老公更重要了,好歹顧總這麼辛苦工作都是為了他們這個家。
沈卿直接忽略了那點悶熱,去解顧總襯衣的扣子。
顧淮遇:“……”
衣服褪下後,沈卿已經拿起毛巾用溫水打濕,動作不算生疏地給顧總擦背。
顧淮遇背部繃緊,一動不動。
他這種才換完繃帶的情況下也不適合用沐浴乳洗澡,浴室裡彌漫著一股清新的草莓香,分不清是沈卿身上的味道,還是青年先前在這裡洗澡時留下的味道。
而沈卿的動作意外的利索,很快擦完了背,又繞過來擦前身。
近距離打量著青年的側臉,顧淮遇指尖輕點了兩下輪椅扶手。
“你以前說過你很會照顧人、是因為伺候人伺候久了。……原來不是伺候沈緣。”
已經跟顧總攤牌自己是外來人士的沈卿:“當然了,我以前根本不認識沈緣……”
說到這兒,沈卿又忽然抬頭望向大佬,一眨眼:“原來那時候你就吃沈緣的醋了!?”
沈卿也不記得那時候是什麼時候,隻記得是他剛搬到樓上住的時候……說起來,那次還是哆哆助的攻。
總之就是哆哆那會兒已經認可了自己,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崽兒希望自己可以跟顧淮遇一起住,不要分居。然後沈卿就搬到了樓上。
而他第一次進這間浴室裡來,就是幫顧淮遇吹頭發。
那時候顧總就評價他很會照顧人,沈卿隨口胡謅,回答說自己在沈家伺候人伺候管了。
然後話題就被大佬扯到了沈緣身上……
搞了半天,原來那時候顧淮遇以為自己伺候的是沈緣!
而且大佬還吃味兒了!
對於沈卿的這個發現,顧淮遇不置可否,仿佛這不重要似的。
他隻是模樣很嚴肅地、忽然壓低了聲音問:“所以你伺候的人是你原來那個世界的。是誰?”
沈卿:“是……我爺爺和奶奶啊。”
顧淮遇:“……”
顧總眉宇間多了些怔愣,方才凶悍的表情都消失了……顧家人親情淡薄,這個答案似乎是他沒有想到的。
沈卿不覺得奇怪,一邊給顧總擦身,一邊說:“我從小是奶奶養大的,上初中的時候我爺爺先病故了,之前我照顧過他。後來是我奶奶……後期也是我照顧她的。”
“……”
神色間除了怔愣以外還多了些愧疚,顧淮遇喉頭滑動,說:“對不起。”
“沒關係啊。”沈卿說:“我奶奶也算壽終正寢,況且我之前又沒跟你提過。”
顧淮遇稍稍沉默。
之後又忽然摸上青年的臉。
被冰涼的指尖撫過麵頰,沈卿詫異抬頭。
顧淮遇問他:“你的爺爺奶奶對你來說很重要。”
沈卿:“嗯啊,我是他們養大的麼。我的身世,其實跟哆哆他們有點像。”
“……”顧淮遇沉默,隻是長久地注視著他,拂過他麵頰的手指動作很輕,像是種撫慰。
沈卿覺得有點癢,又笑了:“不過也沒什麼,都過去了。”
顧淮遇沉吟:“哆哆擔心狗媽媽回來的時候,你說以後可以多去看看,如果狗媽媽回來找就也把它也帶回來,其實是故意這麼說的?……你已經知道狗媽媽不會回來了。”
說到後來,大佬基本已經用上了陳述語氣。
沈卿:“……嗨,那也不能太確定,萬一狗媽媽隻是走丟了呢。”
說完,他沉默了,顧淮遇也沉默了。
他們都知道走丟這種說法是不可能發生的。
沈卿又說:“也許狗媽媽是覺得哆哆他們可以托付,就把崽崽留下出去浪了呢……唉總之,那麼較真乾嘛。”
顧淮遇應了一聲:“嗯。”
沈卿說:“我隻是覺得哆哆他們還太小,既然他們都沒意識到狗媽媽可能不在了,那就沒必要讓他們知道太多……呃,知道了也沒用的東西。”
而且顧鐸眼中的悲憫太明顯了,沈卿又總覺得那兩隻小奶狗就像曾經的哆哆和嗷仔,沒有了媽媽,茫然無措,對這個世界沒有概念,就隻能縮在一起取暖。
所以,已經經曆了一次失去媽媽的感覺,就沒有必要再讓哆哆知道一次生命的殘酷了。
更何況……沈卿又低下頭,看著顧總腰上的繃帶,下意識地咬了咬唇,才繼續說:“總之想那麼多乾嘛呢。”
說完,沈卿又站起身。
已經擦好了上半身,他又恢複到輕鬆的語氣說:“大佬,你可以脫褲子了。”
顧淮遇:“……”
顧淮遇站了起來,沒照著沈卿說的做,而是兩條長臂舒展,將青年困在了洗手池邊。
“你很感性。”顧淮遇忽然說。
“嗯?”沈卿沒聽明白。
但顧淮遇也沒再說話了。
他仔細打量著青年,越是接觸得多了,越知道青年心思細膩,並不是他平時表現出的那樣大大咧咧。
隻是或許不願執著過去,也不願計較未來,所以他才笑容燦爛,不惹纖塵。
……感性的、細膩的。
又總是有辦法讓自己前行的、光明的,並且也會溫暖彆人的。
沈卿。
“你叫沈卿。”忽然間輕啟薄唇,頂著一張蒼白英俊的臉,顧淮遇問。
沈卿:“啊?”
徹底被大佬打量得傻眼了,但想來對方是在問他原來叫什麼,也是沈卿點頭:“是啊我也叫沈卿。”
顧淮遇卻又不說話了,隻摸上他的臉。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很可愛。”他聲音淡淡,語速極緩慢。
哪怕是說到“可愛”這個詞也不例外。
感覺就是大佬是認真的。
真心覺得他可愛。
沈卿:“……我那叫帥。”
還是忍不住辯駁了一句。
然後顧淮遇就笑了。
嗓音沙啞充滿質感,惹人沉醉。
麵色也比剛剛乍回房間時,又顯得紅潤生動了一些。
沈卿:……一定是浴室裡很熱的緣故。
不然他怎麼,尾椎骨又過電!
按捺住想要扭動的衝動,他推了推顧淮遇,語氣故意帶上不耐:“所以大佬你在乾嘛?還不脫褲子,完事兒我們得早點睡覺了!”
顧淮遇:“……”
撫摸他臉的手一頓。
他依舊盯視著他。
視線緩慢地移動著,呼吸仿佛加深了。
被他鼻息間的溫熱氣體一噴,本就沒剩下多少活動空間,躲無可躲的沈卿也下意識跟著深深地吸了口氣。
呼吸交織,顧淮遇用拇指輕輕蹭了蹭青年的唇,沈卿卻“啊”了一聲,露出恍然大悟狀——
“你是不是也害羞了?”
顧淮遇:“……害羞?”
“嗯嗯。”
顧總剛剛提到了小狗子們,沈卿就順道想起在寵物醫院的時候,大佬形容嗷仔不敢上前rua狗狗是因為害羞。
但鐵血柔情顧總也有啊!
而且身為能血脈壓製嗷仔的人,顧總隻會比嗷仔還嚴重!
……嗷仔會因為過分喜愛柔軟的小動物而表現出破天荒的害羞。
大佬或許也會。
雖然自己不是柔軟的小動物。
但這不是,大佬喜歡自己麼!
想來對方遲遲不讓自己給他擦身,應該就是害羞了。
或許是單純因為喜歡,不好意思接近自己。
也或許是出於高傲,不想在心愛之人麵前露出脆弱一麵的意思?
現在妥妥的是大佬心愛之人的沈卿:“你早說嘛,腿部你自己應該就能搞定,那你就自己來吧。”
說著,他是真的覺得熱了,想出去涼快涼快。
……夏天,有些地方還是需要空調的!
但沈卿並沒有成功離開。
——禁錮在他兩側手還在。
沈卿又詫異地看向顧淮遇。
迎著他的視線,顧淮遇再度深吸口氣,說:“是怕被你看,但不是出於害羞。而是怕嚇到你。”
沈卿:?
他想到大佬說嗷仔不敢挼小奶狗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知道自己強大,所以麵對弱小的小動物反而不敢上前,怕傷到它們。
那難道自己在大佬麵前真是“弱小的小動物”?
沈卿問:“你什麼東西還能嚇到我?”
顧淮遇:“……”
顧淮遇沒有回答。
抿了抿唇,也隻是說:“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來。”
說著就抬起一隻手,接著身體一轉,他整個人靠在洗手台上,將沈卿讓了出來。
沈卿:……
怎麼有種話說一半兒的感覺……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沈卿不禁回身看向顧淮遇,背靠洗手台的人身形單薄卻修長。
大佬這幾個月又鮮少站立,不是不願意,而是恢複期身體虛。
此刻他微微弓著上身,腿也沒有伸直,但身材高大頎長。
從側麵看,他五官線條更加分明且硬朗,微微垂眼看著地麵的神色還有點憂鬱,尤其配上蒼白的麵色。
沈卿……當然不能就這麼出去。
“好啦無論你腿上有什麼,我都不會怕的!你彆站著了,快點脫,你不能站這麼久的!”
說著,他翻回身,要扶顧淮遇回輪椅上去。
顧淮遇:“……咳。”
又難以抑製地咳嗽起來。
沈卿現在最怕他咳,一咳刀口就可能崩開,不禁又向前一步,還勾住大佬的腰,妄圖以一己之力把顧淮遇扛回到輪椅上……
但可能是靠得太近了。
沈卿動作一頓。
顧淮遇咳嗽的聲音也一頓。
沈卿:“……呃呃呃。”
他眼珠一轉,看了眼洗手台上的鏡子裡,他跟大佬的姿勢……
顧淮遇腿長胯高,想要靠坐在對他來說低低的洗手台上,兩條長腿自然就要彎曲,並且還要略微分開才能保持均勻受力,才能保持平衡。
而自己剛才急於扶住他,就無意識地走到了大佬的長腿之間。
之後某個瞬間,咳起來的顧淮遇身體也發生了一個前傾。
……
沈卿:“……”
對著鏡子瘋狂眨眼。
……好像還貼得挺近!……
同樣怔住到忘記了咳的顧淮遇,低啞的聲音在他耳邊緩緩響起:“……現在知道是什麼能讓你害怕的東西了?”
沈卿:……
?
!!!
“……不是,大佬你不是不行的嗎?!”沈卿發出靈魂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