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依然是喧囂的,屋內卻是一片寂靜。
“穿”著宗叡軀殼的男人這會兒已經下了床。他未穿鞋子,雙腳直接踩在地上。腳步卻很輕,從床沿走到窗邊,一路都沒有發出聲響。
來到一個陌生、未知的環境,最重要的是觀察。
抱著這樣的心思,男人輕輕拉開了窗簾。
並沒有完全打開,隻露出一條縫隙,能讓他用一隻眼睛看外間。
“嗯?”
映入眼簾的場景讓男人略微吃驚。半晌,他眉毛擰起,輕聲自語:“如此大、如此平整剔透的琉璃,本尊還從未見過。”
更何況,“琉璃”後的那些畫麵,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作為一個城中村的旅館,又是最便宜的、位於邊角的單人房,這間屋子它窗外並沒有什麼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男人看到的隻是隔壁另一棟樓的牆壁,再有,錯開不遠的位置正是那棟樓上的窗戶。看過去,就能看到裡麵趴在床上、正在打遊戲的兩個青年。
可光是青年們手裡那小小一個、帶有活動圖景的玩意兒,男人便從未見過。
盯著兩個熱熱鬨鬨的手機屏幕半晌,男人又轉過目光,觀察起對麵屋子裡的陳設。
他見到了許多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無法掌控的感覺一點點浮出,男人的心情逐漸煩躁。尤其是此時此刻,唯獨能讓他平靜下來的人並不在他身邊。
再有,自己甚至無法從經脈當中感受到內力!
是誰暗害了他?他的愛寵莫非也是被對方帶走?
男人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要將自己的愛寵奪回來,也要給害了他的人足夠的教訓!
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不是難事。男人自幼修習一種特殊的功法,在功法的幫助下,他可以在短短數個時辰中完成從普通人到武徒的突破。如果運轉得當,一舉成為武師也並非沒有可能!
打定主意,男人慢慢推開了眼前的窗戶。
這樣快的實力提升,當然需要一些“祭品”來推動。依照他的經驗,越是年輕、鮮活的血肉,就能帶來越多提升。
他已經看準了目標。唯獨可惜的是,自己前麵答應過小寵兒,再不傷及無辜者性命。不過,眼下是特殊時刻,男人覺得對方應該可以理解自己。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伸出手,掌心貼在身前玻璃上。
玻璃開始輕輕顫動,動起來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很快,一條裂痕出現在男人眼前。
男人唇角輕輕勾起。月光落在他的麵孔上,分明還是那張臉,可任何認識宗叡的人看到這一幕,心頭都會生出遲疑:這是漢語言文學學院那個宗老師嗎?雖然麵孔是挺像,神情卻全然不同。
玻璃上的裂痕越來越大,即將真正碎裂。
玩手機的的兩個青年完全不知道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正在發生什麼,正因手機傳出的“Double Kill”聲響發出歡呼。
就在此刻!
“咚咚咚!”
一陣劇烈的拍打聲從門邊響起!
男人猛地轉身。
是誰!?是誰膽大包天,敢以這樣不恭敬的態度來敲他的門!?
“彆以為老子不知道你藏在這兒,快給我滾出來!”
不僅敲了門,外麵的人還粗聲粗氣地叫喊,“膽子大了是?竟然敢跑!看老子不剝掉你的……”
男人說著說著,聲音停了下來。
他麵前的門打開了。一個身量高他半頭、身材也明顯更壯實的青年站在門口,眼神冷冰冰地看著他。
砸門的人愣住,握著酒瓶子的手猛地一顫。
他的確是喝醉了、隻憑著一股子衝動來找離家出走的妻子,但是誰說醉酒的人就真沒腦子了?
至少砸門的人很清楚,自己絕對惹不過眼前的青年。哪怕不說身量呢,就說對方看他的眼神,簡直和看個死人沒什麼兩樣!
砸門的人一瞬間就聳了,被酒水弄得暈乎乎的大腦也清醒不少。他陪著笑,慢慢退到一邊兒。這時候才看到,房門上的數字與自己要找的不同。
“弄錯了,”他口齒不清地咕噥,“弄錯了,您大人有大量……”
一邊念叨,一邊轉向另一邊的房門。被“宗叡”盯著,他身體還有點兒發僵。但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酒精催動下,原先的凶勁兒又浮了上來。
自然不可能是對著“宗叡”。他大喊:“你個臭婆娘!老子都來了,還不給老子開門?”後麵是一串兒汙言穢語。
在他不斷砸、踹的動作下,旅館薄薄的木門開始顫動。
男人身側,“宗叡”始終沒有動靜。他就像是一尊木偶,如果男人仔細觀察,就會發覺從自己求饒到現在,“宗叡”連眼睛都沒有眨動。
這具軀殼當中,戰爭再度悄無聲息地打響!
片刻之前,如今占據身體的靈魂還看著隔壁樓上的兩個青年時,意識海深處,陸霆驟然叫道:“不好!他想殺人!”
這話出來,原本正在研究黑沼的宗叡、雲望舒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