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宗叡被人群圍繞,青年的殘魂難得安靜。
“……哪天你們有空,”宗叡和代課同事說,“我請你們吃飯。”
同事笑著答應了。一看時間,馬上到宗叡有課的時候,他們忙道:“不說了,你走到教室還要時間呢。”
宗叡:“行,那我就先過去了。”
好不容易回來,第一節就是三個班合上的大課。
宗叡有段時間沒站上講台,真站上來了,卻迅速進入了狀態。聽過學生們的關心、和他們道過謝後,他正式開始課程。
麥克風將他的聲音擴散到能容納百人的大教室裡,雲望舒則照舊待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培養盒下就是多媒體操作裝置,來自異世的青年不認得這些,卻知道宗叡果然是學識淵博。縱然自己不知道他話中的很多人、地方,也依然能聽得津津有味。
是的,在被宗叡帶回家的一天天裡,雲望舒的意識從模糊到清晰。這會兒,他已經不光能聽宗叡講課,還能分出心思,去看課堂裡的學生們。
他想:“一排、兩排、三排……這麼多人,宗兄算是很厲害的夫子了吧?”
不管是雲望舒啟蒙時讀的雲家族學,還是他過了童生試後去的書院,都不會有這麼多學生來聽一個夫子的課。
“不對,”他又糾正自己,“書院山長偶爾講課,聽得人也很多。教室坐滿了,還有人站在窗邊聽呢。”
這麼看,宗兄可能沒有山長那麼厲害,卻也並不遜色太多。
雲望舒心頭升起一股“與有榮焉”,再重新看學生們,竟然有點小小的羨慕。
以其他靈魂的情況來看,他三魂七魄複原之後,應該就要被送回原世界了。
到那時候,他再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高樓、讀不到這個世界的詩詞歌賦,更再不能見到宗兄。
一節課下來,宗叡收回投入在課程上的注意力,去看雲望舒。
就見盒子裡的殘魂落在最底下,兩個禮拜以來,頭一次顯得蔫頭蔫腦。
宗叡:“……”
他講課也沒有很無聊吧?之前還有其他院的學生特地來聽呢。
雖然人家來聽課的真正原因,是有學生拍了他上課的樣子放在網上,小小地火了一把,還帶動了#有這樣的老師你幾點來上課#的話題。引得上網看到兒子的宗家父母笑得合不攏嘴,特地打電話過來分享喜悅:“他們都說你長得帥,是什麼‘平大男神’。”
宗叡當時禮貌地回了句“謝謝你們把我生成這樣”,逗得宗母笑意更濃。
後麵熱度下去了,來聽課的外院學生減少。卻也有人留了下來,還在學期末特地找宗叡感謝,說宗老師給他們開啟了一扇通往古代文學史的大門。再有,他很少刻意維持課堂紀律,但在他麵前玩手機的學生一直很少……
宗叡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屈起,準確無誤地敲在盒壁上。
“走了,”他說,“下節課在下午。還有幾個小時,我帶你在學校轉轉。”
盒子裡的殘魂重新活躍起來。宗叡看在眼中,唇角掛出一絲淺淺的笑。
這份笑意,一直持續到他離開教室,看到等在外麵的司譽的時候。
“宗叡。”看到他,司譽兩周以來消瘦了很多的麵頰終於煥發容光,驚喜道:“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怎麼一直不回家?”
宗叡眉毛皺起,眼皮猛跳。
回來上班的時候,他也想過“司譽算準了時間,來學校蹲點”的可能性。為此,宗叡短暫踟躕過,卻還是選擇按時銷假。
他總不能為了躲司譽,放棄自己正常的生活、工作。
如今,人果然來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繞過司譽,往前走去。
司譽不可置信地轉身,看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男人。
在他的記憶裡,忽略男友、從對方身邊離開的人一般都是自己。
司譽心中酸澀,卻還是咬咬牙,追了上去。
“宗叡,”他叫道,“我們談一談,好不好?之前我是有不對的地方,總和另外的‘你’在一起,都沒和你好好相處……”
宗叡揣著雲望舒牌盒子,不動聲色地選擇了人數更少的路。又有點慶幸,還好自己在教室裡耽擱了一會兒,學生差不多都走掉了。
否則的話,要是司譽糾纏的樣子被學生看到了,自己怕是又得成為校園裡的話題。
怪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