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是說定了, 兩人卻不能立刻出發。考試周尚未結束,後麵的閱卷、錄分環節更是還沒開始。等這一切過去,起碼要一周工夫。
再有,也得問問沈先生蘭先生, 如果他們要在外多停留一段時間, 給培養盒更換養料的事要怎麼辦。
再見麵的時候,宗叡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沈先生言簡意賅:“之前那個應用, 你沒刪吧?”
宗叡搖頭, “沒有。”
“到時間以後, 你把它點開, ”沈先生就說,“裡麵會有操作說明。”
宗叡:“……”
宗叡:“好。”
之前雲望舒給他分享了“兩位先生沒準就是與‘壞精怪’係統相對的‘好神仙’”理論。初聽時, 宗叡覺得很有道理。可仔細想想, 哪個神仙能像自己遇到的這兩個人。遇到麻煩了, 不給彆人仙法符紙,反而發個APP下載鏈接過來。
不過,自己和雲望舒得到的幫助是實實在在的。無論以什麼方式呈現, 宗叡都對二人心懷感謝。
最大的擔憂被輕鬆解決, 剩餘的就是批卷。
這學期院裡給宗叡排了三節課,每周各上四個課時, 有三個班一起的大課也有小班課程。這些暫且不論, 總之到期末了,他一共要改三份卷子。
那就改吧。
宗老師陷入試卷的汪洋大海,接下來幾天時間,都在辦公室埋頭趕工。
擔心雲望舒在一旁看著會無聊,他還特地找了幾個新紀錄片給對方看。可等一門課的卷子改完,他抬頭活動筋骨, 往旁邊一瞄——
紀錄片還放著。同時,一隻紅筆幽幽地豎在半空,正煞有介事地朝著下麵的卷子比劃。
對上宗叡的目光,紅筆像是心虛,“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
宗叡眼睛眯起一點。
這會兒辦公室裡其他老師都沒在,隻有他一人。
紅筆這會兒又躺得十分乖巧,好像前麵的場景隻是他勞累之下產生的錯覺。
嗬,錯覺。
宗叡慢慢抬手。旁邊培養盒內,雲望舒看天、看地,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
他也真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隻是看紀錄片之餘,覺得試卷太多,宗叡一張張看完定是辛苦。從前在書院裡,每到這種時候,夫子可都是要一邊看他們寫的文章,一邊唉聲歎氣的。
又恰巧,宗叡出的那些題目他都會做。後半個學期的課,雲望舒可是一節不落地聽下來了。前半學期的內容,他也在看過宗叡所有課間後有所了解。
對著學生試卷看著看著,他見到了一個明顯答錯的地方。
宗叡打叉、扣分的場麵不斷在他眼前浮現,他把自己代入進去,腦海裡慢慢多了自己當“夫子”的樣子。
如果他原本就出生在這個時代,這是否就是他的未來?
這樣的假設太美好,以至於雲望舒不由地在其中沉浸了片刻。然後,青年猛地看到,盒子外竟有一根筆飄在半空,還正在自己想象裡“批改”其他人試卷的方位!
再接下來的事,宗叡已經知道了。
仔細想想,宗兄這個“夫子”都沒說呢,自己就比劃起來了,的確對宗兄頗不尊重。
雲望舒偷偷看宗叡一眼。
哦,原來宗兄抬手是去拿杯子了,自己可以放……哎喲!
宗叡熟練地敲了敲培養盒,看其中聚攏的殘魂猛地一抖。
這場麵,他看多少次都覺得有趣,連被學生試卷激起的煩悶都淡了很多。
男人施施然地收回手,把杯子端起來,抿上一口,這才問:“你有新能力了?”
雲望舒還在觀察著他的神色。見宗叡沒露出不高興,才先點頭,再澄清:“我也是剛知道。”
宗叡想了想,問他:“你有什麼彆的感覺嗎?”
雲望舒:“彆的?”
宗叡簡單道:“有沒有不舒服?”
不舒服……雲望舒又忍不住笑了,輕快地回答:“沒有。”停一停,動靜小一點,“剛才那樣,還好沒被其他人看到,否則你要有麻煩的。”
宗叡並不在意:“可以說我在學魔術。沒事就好,不過還是給沈先生他們打電話問問。”
雲望舒更覺得窩心。父母不在之後,再沒人會這樣事無巨細地關心他——“沈既白”不算,他已經知道,對方待自己全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