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姨”的名字名叫林樾。她準點撥了視頻過來, 先簡單和兩個小輩打了招呼,隨後開門見山:“和我說說那個Omega的情況。”
這話說來, 陸詔明顯感覺到岑煬朝自己看了一眼。
好吧,他想,誰讓自己也算“當事人”呢?
“林阿姨,”陸詔道,“事情是這樣的……”
青年把昨天和好友說過一次的話,又複述一遍給終端對麵的長輩。
他開口的過程中,林樾一直保持著很嚴肅的表情。一邊聽, 一邊在她那邊記錄關鍵細節。
直到陸詔說完,林樾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說:“我們接觸到的很多案件裡, Omega雖然身體被標記了,意誌卻並不希望屈服。可是,他們的家人、朋友, 往往抱有不同態度。”
“那個Alpha很優秀啊, 你就算自由戀愛, 也很難找到更合適的對象了。”
“你們的匹配率不是還不錯嗎?多相處相處, 你會喜歡上他的。”
“……”類似這樣的話,林樾不知聽過多少遍。像陸詔這樣,以被標記Omega男朋友身份向她求助的, 卻是頭一個。
見多了因AO“天性”而有的悲劇, 再想想陸詔難得的表現,林樾的神色更柔和了。“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你們還是學生, 出於保護葉先生的考慮,這件事最好私下解決。但是,依照過往經驗, 很少有Alpha願意對已經標記的Omega放手。所以,葉先生也必須做好對簿公堂的心理準備。
“前提是,他願意走到這一步。
“我也遇見過一些案子。報案人雖然不像你一樣,是被標記Omega的男朋友,但也是那些Omega的好朋友。他們懷著對Omega的關心來到我這裡,當事Omega卻覺得他們是妒忌他的幸福、想要破壞他與Alpha的關係。
“一般來說,我不會和委托人講這些。但你們的情況不太一樣,葉先生畢竟已經和你確定了感情關係。”
陸詔回答:“葉星闌的確和很多Omega不一樣。”說著,他想了想,把對方向自己告白時說的一番話也告訴林樾,“林阿姨,這種情況下打官司的勝訴率高嗎?”
林樾回答:“你可以多搜集一些能證明你們感情的東西,包括聊天記錄、平時互相贈送的禮物。要是有其他的,也可以一並準備上。
“隻要能證明葉先生是‘不情願’的,法院就有很大概率判定Alpha必須與他做清洗標記的手術。但是——”
陸詔屏住呼吸:“但是?”
林樾:“如果這一切的發生,是因為葉先生自己忘記注射抑製劑,以至於讓信息素影響到那個Alpha,手術費用就得他出,並且他還需要給那個Alpha一定的賠償費用。”
在這點上,法律並沒有特彆偏向於哪個性彆。
而陸詔的回答是:“錢不是問題。”
谘詢到這裡就差不多結束了。林樾的投影消失,屋內隻留下陸詔、岑煬兩個。
兩個人的午飯都還沒吃完,放到這會兒,已經有些涼了。他們卻都沒動筷子,而是一起陷入思索。
“……”好吧,主要是陸詔在思索。岑煬則在看他,看著看著,眼神裡透出愈多欲言又止。
陸詔被他看得想不下去了,乾脆問:“想說什麼,直接講。”
岑煬斟酌:“就是——你之前不是說,現在你和葉星闌已經分手了。那如果他真的是被強迫的呢?除了幫他打官司,你會再和他複合嗎?”
陸詔一怔,回答:“如果他是被迫的,那就意味著他沒有出軌。”
岑煬聽懂了,好友的意思是:“分手”來源於伴侶犯錯。如果葉星闌非但沒有犯錯,還是受害者,那他並沒有分手的理由。
岑煬長長吐出一口氣,由衷地說:“和你做生意,我可真是太放心了。”這麼厚道,豈不是永遠都不會被坑。
陸詔無奈地看他一眼。
岑煬立刻補充:“當然,就算沒有這一出,我也對你放心。”
陸詔:“……行了。你下午沒事兒,對吧?”
岑煬:“對,你不是早看過我考試表了。”
陸詔:“那你去一下保衛處,看能不能調到監控。要是不行,就問問需要什麼手續。”
岑煬嘴角抽了抽,“行啊你,原來還有這出等著。”倒是沒拒絕,“我去乾活兒了,你呢?”
陸詔回答:“在你這裡睡到一點半,然後去考試。”
天大地大,考試最大。
距離葉星闌和那個Alpha的標記期結束還有少則三天,多則十天。這段時間,他們要準備證據沒錯,但也要顧好自己的生活。
不過,道理是這個道理,“你還挺會安排啊……”
“嗯,”陸詔承認,“我以為你從‘旭日’的事上就能看出這點了。”
雖然賺來的錢是他們平分,但岑煬得承認,在公司慣例上,是好友動腦子的時候更多一點。
此言一出,他無言以對,隻好一邊歎氣,一邊扒拉起一次性餐具裡剩下的食物。
彆說,綜大的食堂味道還真不錯。陸詔買午餐時又明顯考慮過岑煬的口味,就算現在涼了點兒,岑煬依然吃得很舒坦。
看到他神色裡一點點透出的笑意,陸詔微微一頓,也露出點隱約的笑來。
接下來幾天,兩人便一直一心多用。
考試、走調監控的程序、找尋陸詔和葉星闌“相愛”的證據……當然,不能忘記“旭日”的下一波選品。
跑來跑去太耽誤時間,他們乾脆一起住在岑煬宿舍裡。也是綜大的財大氣粗同樣體現在宿舍樓建設上,學生們不僅僅是單人單間,床也大到足夠容納兩個人,這才沒讓他們再去訓練場打一場,以此來決定誰睡地上。
終於,三天之後,陸詔、岑煬的考試基本結束,“旭日”選品也告一段落。陸詔考慮良久,還是沒給葉星闌撥通訊,隻發消息問,標記期結束了嗎?
——要是結束了,咱們談談。
昏暗的房間裡,Omega看著終端上浮現的字眼,花了點時間,才理解其中的含義。
他的鼻尖登時變得酸澀,手指顫動,想要回複。
然而不等他動作,就有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拿起Omega的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