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在雪蘭號的掩護下, 陸詔、岑煬毫不費力地來到目標地點,向星盜飛船的右後方發動攻擊。
這個過程中,他們還做了PLAN B:如果Beta青年的判斷出錯, 這裡並非對方燃料庫的位置。兩人的攻擊非但沒有打掉星盜的戰力, 還讓對方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也沒關係, 正好由他們出麵,引開星盜們的注意力, 確保船上其他人的安全。
兩人心中知道, 這是極端冒險的做法。如果不是在艦橋聽到了星盜們的對話, 他們絕不會定下這樣的計劃。可現在, 青年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要麼把自己置於險境, 要麼把船上所有人置於險境。
好在, 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
在星盜們一無所覺的時候,兩台機甲用最大檔位的火力朝著一點猛攻。如此五六發炮彈後, 飛船的外殼出現一絲裂痕。
緊接著, 下一發炮彈衝向那絲裂痕。
陸詔、岑煬的視野內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很快,兩人意識到, 自己看到的“空白”, 其實是星盜船燃料庫爆炸的那一刻產生的過於耀目的白光。
如果他們並非處於機甲當中, 而是與那道白光正麵相對。此時此刻,兩人應該已經成了宇宙中的塵埃。
不過, 這份“如果”到底沒有發生。有足夠的距離作為緩衝,異度機甲本身的防禦能力又足夠牢靠,兩個青年安然無恙, 沒有遭到任何損傷。
等到白光散去,雪蘭號與星盜飛船重新出現在兩人眼前。
後者的後半部分已經完全損毀。從兩個青年的角度,能清晰看到飛船的內部空間, 還有爆炸造成的種種殘痕。
雪蘭號的情況則好很多。爆炸不僅沒傷到它的內裡,還讓星盜飛船與它完全分開。唯獨的問題,就是外殼上一些若隱若現的焦痕。
“不嚴重。”岑煬觀察片刻,得出結論,“重新塗裝一遍就好了。如果船長有買這方麵的保險,他都不用自己賠償,還能利用這事兒多賺一筆。”
陸詔聽著這話,心中安定。
他知道以兩個飛船的相對位置,星盜船爆炸牽扯到雪蘭號的概率不大。可“知道”和“結果”,本來就是兩件事。
現在確認雪蘭號沒事,星盜船又被炸成這副樣子,根本無法再次啟動。接下來,隻要安心等待航路警察到來就好。
理論上是這樣。
奈何不等陸詔胸膛那口氣完全吐出來,變故又生!
星盜船邊緣,幾個“點”像是撒芝麻一樣落出來。
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岑煬臉色一變,意識到:“他們要跑!”
在兩個青年手下,星盜們遭遇了從未有過的滑鐵盧。
原本是十拿九穩的差事,誰能想到竟然還能失敗?
十分鐘前,感受到船體震蕩後,“紫隼”第一時間扯回了己方的飛船。
然後就發現,震蕩的動靜更大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裡卻生出一股極為不妙的預感。也正是這樣的預感,讓他從接下來的激烈爆炸中撿回一條命。又搶在船上其他“同伴之前”,上了機甲駕駛艙,從即將開始下一輪爆炸的飛船上逃了出來。
現在,背後是破損的飛船,身前是茫茫無垠的宇宙——
星盜們操縱機甲,毫不猶豫地衝向宇宙深處。
這一幕落入異度的攝像頭中,又被機甲清晰反饋給坐在駕駛艙裡的兩個青年。
“陸詔,”岑煬又叫了聲,“追嗎?”
追嗎?
在好友開口之前,這個問題已經浮現在陸詔腦海當中。
他在最短時間內,把“應該”和“不應該”的理由都擺在天秤兩側。
說白了,自己和岑煬都不是專門的武裝人員。作為兩個機甲愛好者學生,兩人打退了星盜、救下整整一船人,做得已經足夠多、足夠好。
再有,之前他們能順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星盜們沒有防備。要是真追上去了,那些星盜發覺他們隻有兩人,凶性被激發出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陸詔覺得,隻要自己聰明一些,就該知道答案是“不追”。留下來,過不了兩天,自己和岑煬就都可以用假身份領一個英雄勳章。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又有一個更加清晰的想法同樣浮現在腦海。
如果他們真不去追,那些星盜是不是就要逃脫法外了?
航路警察至今不見蹤影,就算他和岑煬能提供線索,陸詔照舊不看好他們能將人抓住。
聯想一下自己在艦橋時聽到的話。這個團夥存在了多久?多少人在他們手下受害?……光是寥寥幾句對白傳遞出的信息,都足夠駭人。放過他們,是不是等於眼看未來又多出無數受害者?
各種心思在陸詔腦海中過了一圈,最終彙聚成一句話。
“攔住他們。”
不等通訊頻道將他這四個字完整地傳遞給陸詔,旁邊另一台機甲已經衝了出去。
看了這一幕,陸詔先是一怔,隨即失笑。
“你也這麼想去追。”他自言自語,同時精神力一點點鋪開。機甲不再是由Beta青年操作的工具,而是他身體的延伸,“行,咱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