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是應該留一個人值守的。可這麼一來,務必會造成兩人當中長期隻有一人處於清醒狀態的局麵。陸詔、岑煬都覺得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折磨,加上機甲本身就帶有一定預警作用,理論上會帶來危險的星盜又始終沒有出現。到最後,兩人還是選擇了同睡同起的生活方式。
以他們近日養成的習慣,午睡時間往往在兩個小時左右。
要是在學校,知道他們這麼“奢侈”,教務老師一定要不住搖頭。可當下,食物匱乏帶來了體力的匱乏。某種程度上講,陸、岑也是沒辦法。
今天卻有些不同。
進入夢鄉沒多久,岑煬驀地睜開眼睛。
他的思緒還沒回籠,身體卻察覺到了危機。
Alpha青年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星盜出現了?不好——
這之後,他才意識到,讓自己渾身汗毛都炸起的,其實是盤桓在四周的精神力。
可怖、壓迫感十足,同時對他而言非常熟悉的精神力。
緊繃的心緒在一瞬間放鬆大半。剩下一小半,則是出於對好友的掛念。
岑煬輕輕叫了聲“陸詔”,見好友沒有回應,他一麵靠近對方,一麵重新把燈打開。
借著燈光,他看清楚了好友此刻的模樣。
眉尖緊鎖,臉上表情像是憤怒,又像是心慌,嘴巴裡喃喃說著夢話。仔細辨認,似乎是……
不對,岑煬壓根沒給自己“仔細辨認”的時間。發現好友狀況不對之後,他當機立斷地伸手晃起對方肩膀。
“陸詔,陸詔!”一邊晃,岑煬還一邊叫好友的名字。這個方式顯然卓有成效,沒一會兒,Beta青年眼皮顫動一下,茫然地看向岑煬。
“你怎麼了?”岑煬擔心地問,“做噩夢了嗎?”
因這句話,陸詔眼神一點點恢複焦距。
“噩夢……”
一邊呢喃,一邊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
岑煬見狀,心頭憂慮更甚。想了想,他柔聲說:“你看,我已經差不多恢複過來了,”內臟修複當然還需要時間,但普通走路、機甲操作不再是問題,“這台異度也修理得差不多。今天下午,或者最遲明天,咱們就能出發了。”
陸詔:“嗯。”
岑煬看他,“還是說,你夢到的是其他東西?”
陸詔慢慢吐出一口氣。
岑煬說:“老陸,有問題的話,一定要和我說。”
陸詔又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也沒什麼,就是夢到我媽了。”
岑煬一怔:“阿姨?”
陸詔:“唔,也不算是。”他組織一下語言,“我夢到咱們終於碰到一艘飛船,和船長溝通之後他答應讓咱們上去。之後呢,你負責和船長溝通聯絡警方的事兒,我就一門心思想著給我媽報個平安。”
岑煬很理解:“對,咱們都‘失蹤’那麼久了,阿姨肯定特彆擔心。”
陸詔說:“可是,我聯係不上她。”
岑煬:“聯係不上?”
“嗯。”陸詔點點頭,“一開始是視頻打通了,但她人不在那邊。我和她說話,她也隻給我文字回複。我想仔細看看她回複了什麼,又看不懂。”
做夢的時候人是不會讀寫的。
陸詔:“我特彆擔心,所以一到港口就買了回去的票,你也陪著我一起……我們到了羅萊索,轉去回家的船,可是路上又出了意外。”
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見到文女士。
岑煬聽著,安慰他:“夢都是反的,咱們肯定一有信號就立馬聯係到阿姨了。”
陸詔勉強笑了一下,點頭。
岑煬看他片刻,決定再說點什麼來轉移好友的注意力:“既然你醒來了,那咱們來決定一下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吧。”
陸詔知道他的用心,也配合,回答:“除了咱們來時的方向,都可以。”
岑煬說:“我也不知道咱們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啊……”說著,他話音一頓。
陸詔疑問:“怎麼了?”
岑煬話音都急促起來:“老陸!蜘蛛,你看蜘蛛!”
陸詔一愣。但等他低頭去看,青年一下子意識到好友在說什麼。
那隻自從縫合好岑煬傷口之後,就一直保持圓鈕模樣休養生息的機器蜘蛛,竟然又“活”過來了!
現在,它背上不斷有紅光閃爍。等陸詔手指點上紅光,它背後登時出現一片投影屏。仔細一看,屏幕上似乎是一條線路圖……
陸詔想起來了:“咱們在雪蘭號上那會兒給兩隻蜘蛛編過一個指令,你還記不記得?”
那是他們進入艦橋之前的事兒了。第二隻蜘蛛會追蹤第一隻蜘蛛的位置,將並將第一隻蜘蛛獲取的信息實時呈現給兩個陸、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