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的時候, 兩個青年用了一點“技巧”。
礙於船票的數量是固定的,他們雖然想要隱藏身份,卻也沒有像之前那樣, 直接用蜘蛛修改購票係統上的信息, 以防給旁人帶來不便。
陸詔、岑煬選擇了另一個辦法:找人幫忙。
正好, 那名叫“沃克”的少年Omega家人已經抵達銀葉。不出意外地話,他們會帶著沃克於近日出發, 返回家裡。
那麼, 在他們離開之前, 私下請他們買幾張通往羅萊索的飛船票, 再利用他們的身份信息登船……在沃克本人的請求下, 他的家人很乾脆地答應了陸、岑兩個提出的事。為了防備萬一, 他們甚至派出沃克一名表叔,真的和兩個青年在飛船上航行了一段時間, 然後才在中轉站下船離開。
這之後, 才是機器蜘蛛對後台進行的一點小小的“迷惑”。
一番操作下來,在係統層麵, 兩個青年從頭到尾沒有參與檢票, 更遑論上船。
至於真正上船的人, 雖然他們的購票信息在一兩天後出現在了另一家飛船公司的航行名單上,但不同公司之間的乘客身份是獨立的, 並不會被交叉對比。沃克本人又屬於一群受害者中比較“普通”的一位,不像謝澤那樣,從頭到尾都在鏡頭下表現得獨立、自信, 哪怕遇到那麼慘痛的壓迫,依然可以昂首挺胸,告訴所有人“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在陸、岑插了一手之後, 他甚至不是第一個從銀葉空港離開的人。
如此一來,他的情況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陸、岑也在“燈下黑”中,順利地與飛船一同返回家鄉。
路上,他們沒像之前那樣住二人間,而是就睡在按照沃克家人經濟水平來定的六人房。
除去一個沃克表叔留下的空床,這兒還有三個陌生人。他們自然不認識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在鏡頭中的陸詔、岑煬,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始終關注與幽靈號有關的消息,並且在案情有突破的時候第一時間與他們分享。
“真是太恐怖了!如果是我的話,肯定做不到像謝澤同學他們一樣勇敢……”
“這個人竟然也參與了進去!我之前經常在新聞上看到他的,一直以為他是好人。”
“對,我畢業之前一直想著如果能拿到他們公司的offer就好了,行業對口,薪資待遇也不錯,最重要的是企業形象特彆好。可現在看,根本……”
陸詔、岑煬聽著,知道他們在說一個今天剛剛被逮捕的商人。銀葉警方聯合羅萊索警方對他施行抓捕的時候,那個商人正在匆匆忙忙地駕駛飛船外逃。
這場行動的錄像被兩地警方放出來了,無數民眾彙聚在錄像下方,或是憤慨或是激動,都不斷留言要求儘快開始審判。
“按照流程,”同房的一個Alpha女性說,“從抓捕到上法庭,起碼有半年的時間。不過,現在輿論壓力這麼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提前。”
她的同伴問:“會是哪裡來審?也像是聯合行動的警方一樣,是幾個星係的法庭聯合公審嗎?”
“說不定呢,”Alpha女性說,“要麼是這樣,要麼是直接從中央星係找人吧?——很多特派警司也參與行動了,不過中央星係還沒有哪個議員站出來專門分管這件事。”
“說不定後麵會有。”
幾人討論的聲音落在陸詔和岑煬耳邊,兩人仿佛聽得十分認真。可要是熟悉他們的人,一定會發現他們的心思已經飄遠了。
目光在空中交彙,又錯開。
雖然隻有短短一瞬,卻也足夠兩人知道好友的想法:“羅萊索警方那邊,指揮行動的人是個陌生麵孔沒錯。可這麼長時間了,始終沒有他們廳長被逮捕的消息。”
兩人可是知道那位廳長在幽靈號上是什麼表現的。現在這樣,是為了聯邦與羅萊索的形象,有人決定把事情壓下去、隻讓人在私下裡接受審判了嗎?
最好是這樣。
否則的話,情況恐怕不太妙啊。
當著其他乘客的麵,陸詔、岑煬始終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
還是在她們去餐廳吃飯之後,兩人才在一起看新聞的空檔,低聲與另一人講話。
陸詔:“目前被公開抓捕的人,大部分都是商界的。”
岑煬:“也有政府官員,但職位最高一個也隻是一顆星球上財政部門二把手。”
陸詔:“……聽起來像替罪羊。”至少兩人都很清楚,他們在幽靈上看到的狀況遠遠不止如此。
岑煬也是同樣看法。他咋舌:“我現在沒法自我安慰,說他們私下其實還抓了很多人,隻不過不會把他們的身份公開了——不是,他們這麼做,就不怕被揭穿嗎?”
陸詔安靜片刻,“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他們肯定有這方麵的預案。”
事後,他這句話被岑煬反複吐槽“烏鴉嘴”。當然,陸詔總有辦法讓好友念叨到一半兒就閉嘴。
從銀葉離開的時候,他們和所有少年少女都用新的終端添加了聯係方式。又由謝澤出麵,把所有人都拉進一個群裡。
有時候陸、岑會覺得,這個少年在儘力去做那個嘗試救下他、救下所有人的櫻桃信息素策劃人沒有來得及做的事。他始終站在第一線,始終關心關切著每一個與他一同被救下的人。
而就在陸、岑搭乘的飛船已經進入羅萊索星域,甚至已經行過一半兒通向他們家鄉的路程時,謝澤在群裡提起:“情況不對。我一直有關注新聞,現在被捕的人數和咱們實際知道的人數完全對不上號。”
有這種想法的並不隻是他一個。不過,在謝澤之前,很多人不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