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甚至會因為文女士終於擺脫這段婚姻了而高興。至於某些必然存在的財產分割問題,也可以在慶祝完了之後在慢慢幫她一同謀劃。
可現在不同了。
十七天前,陸昇以文女士配偶的身份為她進行了死亡手續。不過數日之後,他結婚了——
能有人在短短幾天之中完成與Omega的一見鐘情、婚禮籌劃嗎?
不可能!光看當時鋪天蓋地的采訪就知道了,陸昇親口告訴媒體,光是為了準備婚禮上的捧花,他都特地拜訪了許多植物學家,“想要找到最適合另一位新郎的花朵”。
多浪漫、多深情。
多麼令人作嘔!
這場婚禮早就在陸昇的預備之中,可他在那麼漫長的籌備過程裡都沒有向文女士提一句離婚,一直到她在婚禮之前的兩日之中去世……
捋清楚這個邏輯後,岑煬第一時間看向陸詔。
陸詔麵色沉沉,周圍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設備重新嗡鳴起來,大有下一秒就要從中心炸裂的趨勢。
岑煬大腦快速轉動,猛然起身,拉住陸詔的領子。
陸詔視線緩緩聚焦,目光落在他身上。
“冷靜。”岑煬說,“咱們去找證據。如果阿姨的狀況真的和陸昇有關,他一定會想辦法把各種痕跡都清理掉。但是萬一呢,萬一咱們能找到某種殘留的痕跡……”
按照聯邦律法,所有公民的遺體都會在家人為其辦理死亡手續之後被“妥善處理”——化作一枚記憶芯片、一顆鑽石,或者僅僅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盒子,繼續陪伴在家人身邊。
兩個青年不知道陸昇在這上麵做了怎樣的選擇,但他們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找到文女士的遺體。
沒關係。岑煬儘量平靜地想,阿姨在那棟宅子裡生活了那麼久,說不定會有某個細節被陸昇遺漏過去。去找,要相信自己能夠找到!——再有,陸詔現在的狀態太危險了。在失去文阿姨的當下,不能看著陸詔的情緒滑向更糟。
Alpha青年抿了抿唇,又開口,問:“你要不要再咬我一下?”
如果陸詔前麵能因為這個動作恢複心神,那現在——
岑煬說乾就乾,手往脖子後麵伸過去,想要把剛才陸詔塗抹的凝膠撕下來。
短短時間,那裡的皮肉已經不再流血。但畢竟還是欠缺了恢複的工夫,於是牙印還在。手指碰上去,最先感覺到的就是疼痛。
岑煬沒有在意,指尖動作繼續。倒是陸詔,一把拉住他的手。
岑煬擰眉,關切地看他。
“不用。”陸詔嗓音微啞,“隻要這樣子……”
他重新抱住自己的好友。
和前麵一樣,麵頰貼著對方的肩膀,呼吸正好能落在岑煬脖子上。
胸膛與對方的胸膛貼合,像是心頭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並不孤單,他有人陪伴。
不僅僅是他會陪伴岑煬,岑煬也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陸詔嘴唇動了動,有什麼模糊的話音飄在耳邊,最終卻沒有說出來。
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青年閉上眼睛,半晌,原先狂亂的精神力一點點恢複平靜。
他依然沒有把人鬆開,而是就著現在的姿勢與岑煬安排:“你說得對,咱們回去。”
岑煬摸摸好友的腦袋——動作到一半兒,感受到來自肩膀上的凝視。
他鎮定自若地放下手,說:“嗯,咱們來考慮一下第一個問題:陸昇有把咱們從住戶名單裡刪掉嗎?”
如果沒有刪掉,兩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正門進入莊園。相反,要是刪掉了,他們可能就隻能尋求一些其他手段。
岑煬琢磨起“其他手段”具體要怎麼實施,這時候,陸詔平靜開口:“不能讓他知道咱們去了。”
岑煬:“……也對。”
明明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方案,怎麼偏偏也是他忘記考慮,真走了正門,作為莊園現主人的陸昇一定一開始就能收到兩人“到訪”的消息。
“莊園現主人”。
Alpha青年又在心裡念了一遍這個說法,冰涼的感覺慢慢順著脊柱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