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陸詔、岑煬重新回到沙發旁邊。
既然已經有了“文女士一月、二月那會兒身體狀況好,是因為她私下倒掉了一些藥”的結論,接下來,就是要弄清楚那些藥到底是從哪方麵對她產生了糟糕影響。
這不是一個容易的差事。如果有的選擇, 最好的查證方式當然是找到家居機器人在那段時間的藥品配備記錄。然而想也知道, 要是陸昇真的做了什麼, 他不可能把這麼顯眼的證據留下。
一行人能利用的, 隻有他們從花園裡帶回來的那些土。再有, 則是——
陸詔默寫出了文女士二月那會兒服用的、注射的,包括進醫療艙進行藥液浸泡時用的所有藥方。
對於自己關心關愛的人, 再多了解都不為過。甚至不光是他, 岑煬也能就其中大部分內容說出個所以然來。
而這一列,三人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我剛才就覺得有點奇怪了,”岑煬說,“為什麼那種物質的含量在土壤裡那麼高?就算其他藥在土裡的滲透作用更好, 可能早就到了更下層的位置, 它也還是太突出了一點兒吧?”
陸詔沒有說話。
他開始查那種關鍵物質的特性了。這點倒是不難,雖然大多醫藥公司會對自己的方子進行保密處理,就連明麵上公開的信息素配方到了不同地方也會有不同的絕密級彆改良,但要找到一種單一物質的資料, 依然是一件簡單的事。
更何況,他還有綜大學生這個身份。縱然人沒在學校, 針對學生開放的論文數據庫照舊可以打開。
陸詔很快就從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前有人做過這種物質在土壤裡的降解情況實驗。”
這和他們需要的內容關係不大, 但是, 裡麵有提到一句:“……於土壤於其的吸附性與其他物質相比並無明顯提升”。
“也就是說,”陸詔總結,“會出現這種狀況, 並不是因為其他物質下沉了,而是它在藥湯裡占據的比例就是很高,高到遠遠超過了標準配藥額。”
這又說明了什麼?
陸詔又打開了一篇論文,上麵明確寫出,雖然該物質在臨床上已經有了很多應用,可任何藥品的配備都要注意劑量問題。於這種物質而言,它在一定占比的時候,對文女士所患有的病症是良藥。可當配比上升到一定程度,它就會成為催化該病患者身體狀況快速衰敗的劇毒……
在陸詔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冰冷前,岑煬像剛剛的他那樣,扣住了他的手。
——說實話,沒有什麼幫助,岑煬的掌心、指頭和陸詔這邊差不多冰冷。
可對此刻的陸詔來說已經足夠了。他慢慢吐出一口氣,翻下掌心,手指與岑煬的手指一點點摩挲,口中說:“這個作為‘證據’,夠不夠?”
講話的時候,他麵朝暗梟。
作為三人之中唯一一個能客觀看待這起案件的人,暗梟思索片刻,得出一個謹慎回答:“如果嫌疑人是其他人,肯定不夠。但既然是作為文女士丈夫的陸議長,還是相當有說服力的。”
眾所周知,婚姻中更弱勢的一方非自然死亡的情況時,另一方會成為警方第一個考慮的嫌疑對象。
陸詔又問:“可以抓捕他嗎?”
這一次,暗梟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擺在他麵前的狀況太誘人了:以“殺妻”作為理由抓捕陸昇,從而找到作為另一起案情最關鍵物證的接收器……
但是,暗梟:“我記得,按照之前你給出來的證據,羅萊索的警方高官也是那艘船上的‘客人’?”
陸詔說:“對。”
暗梟喃喃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必須往最糟糕的方向考慮。這份證據提出來,在彆人手裡或許會有用,但要是撞在一個和陸昇有關係的人手裡,想要在審訊開始之前把一切痕跡都清理掉,實在是太容易了。”
陸詔看著他,“你有什麼建議嗎?”
暗梟抿唇,神色一點點變得嚴肅。
“陸先生,”他頭一次用這種嚴肅的語氣和陸詔講話,不再將他看做一個還沒有走出校園的孩子,而是以平等角度認真和陸詔商量,“如果你把這份證據直接送到中央星呢?”
陸詔、岑煬一怔。
“這隻是一個建議。我也可以明確告訴你,要是真的選擇這麼做,你一定會麵臨很多問題,”暗梟說,“雖然對你們家裡的事情不算那麼了解,但經曆了昨天的事,你的父親的確對你有很深的惡意。我想,他既然害死了你的母親,對你恐怕也……”
陸詔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