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闌便靠在病床上等他們。
知道岑煬也要一起來的時候,他其實有點不願意。自己已經足夠丟人了,為什麼陸詔要讓其他人一起看這種場景?難道是還怨恨他之前做的事,想要以此報複他?
葉星闌默默難過,到底還是說服自己。再沒什麼比“見到陸詔”更重要的事情了,其他的,他都可以忍耐。
這麼盼啊盼,終於與陸詔共處一室。他看著對麵兩人身後逐漸閉合的屋門,深深吸了一口氣——
陸詔:“醫院的AI一直在線吧?”
葉星闌卡住了,片刻後才回答:“對。”
陸詔仿佛鬆了一口氣,又說:“好,那我和岑煬就站在這裡。你有什麼事,儘快和我們說完——AI會全程對我們的對話錄像,並且實時檢測你的身體狀況,是不是?”
葉星闌再咽了一口唾沫,而後才回答:“對。”
他的確已經做了很長時間心理準備,可眼下的場麵,還是和他想得不太一樣。
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所以陸詔一定要避開。
葉星闌咬了片刻下唇,到底鼓起勇氣,把自己之前一直在打的腹稿說出來:“陸詔,陸昇之前說過,他一直都很為你自豪。對於他的前一段婚姻來說,你是他從中得到的最重要的……”
陸詔看著他。
對上對方的目光,葉星闌越來越難以開口。
那是什麼眼神?是嘲諷還是覺得他可笑?陸詔怎麼會這麼看他?
葉星闌:“我——我知道你還怨我,但是陸詔,你不可能做這麼不理智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母親究竟和你說了什麼,可在我這邊,要不是我之前強行要求了,陸昇可從來沒有說你的壞話!”
陸詔:“……”
陸詔禮貌地:“他隻是把上新聞的說辭又和你重複了一遍?還是壓根沒重複,隻是你看到了新聞?”
葉星闌抿唇,視線定定落在麵前的Beta青年身上,“咱們都冷靜一點。”
陸詔沒回應他,而是看了看岑煬。
他覺得自己挺冷靜的,如果在場眾人裡有一個“不冷靜”,那隻有可能是對方了。果然,這一眼看過去,岑煬明顯是在克製什麼——他惦記著接下來的庭審呢,知道這種情況,己方不可能做任何超出控製的事,否則的話,公眾可一直很喜歡看“反轉”戲碼。
就算他狀告陸昇有很大一部分目的是在給中央警察打掩護,岑煬也不希望這種狀況發生。
這讓陸詔忍不住笑了一下,前麵那些因葉星闌的態度而有的好笑、荒謬感也淡下去了,“如果你不是想質疑中央警察在作假的話,接下來的話,都可以不用說了。”
葉星闌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麼一個回應,不由脫口而出:“你!”
陸詔重新看他,語氣還是很平和,說:“雖然案件證據並沒有向公眾公開,可相關認定不是我做的。我隻是提供了一些東西,剩下的,都是讓專門的人士去判斷。
“如果你想質疑的不是中央警察,而是整個起訴流程,或者是那些證據的有效性,那可以再等一段時間。至少要從醫院出來吧?也得等案子真正開庭,法庭確認裡麵什麼東西可以公開吧?”
葉星闌抿著嘴巴,臉頰都在顫動。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之中瘋狂叫喊,就像是一個旋渦一樣,要將他卷入其中。
葉星闌很努力地從中掙脫,緊接著,便又因陸詔旁邊那個青年冰冷的目光落入另一個牢籠。
他很害怕。不過不,不用怕,他知道,那兩個人不會傷害自己,有AI盯著呢!
葉星闌想了又想,低聲說:“可陸詔,那是你的父親啊。”
那是……他的天命Alpha啊。
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喜愛的人十惡不赦,“殺妻”兩個字對於葉星闌而言就像是一把高懸在他脖頸上的斧頭,隨時隨地都可能落下。
他隻能躲開一點、再躲開一點,嘗試去確認: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吧?是不是陸詔被他的母親蠱惑了,對方並不甘心就這麼離婚,於是想要報複陸昇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過於瘋狂了。
他這麼想著,心裡再度泛起涼意。也是這時候,陸詔在看他片刻後,忽而笑了一聲。
怎麼笑了!
葉星闌一個激靈,岑煬也略有擔憂地看了陸詔一眼。陸詔則沒繼續理會葉星闌,而是轉向旁邊的護理機器人,麵對它上方的投影屏,說:“我要給葉先生出示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很有可能對葉先生造成比較大的刺激。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先給我判斷一下。”
雖然沒有麵向葉星闌,話音卻回蕩在他耳邊。
陸詔在說什麼?葉星闌喉結滾動,心頭滿滿都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