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遠方……
謝澤、沃克他們早早點開了法院直播,隻等開庭;
陸元帥起得比兩個青年還要早,但是他的“晨練”就要和緩多了,這會兒正一邊嗅著家居機器人泡出來的茶香,一邊自言自語,“哦,原來就是今天啊。”
他剛剛送走三個客人。兩個是故人,另一個他也不太確定是什麼情況。
陸元帥慢悠悠地想:“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關注今天的大事。”
一十分鐘時間轉瞬即過,陸詔、岑煬已經坐在法院安排好的位置。
與他們相對的地方,陸昇已經被帶到了被告席上。
父子許久未見,這會兒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了,卻都不曾額外留意對方。
陸詔和岑煬在對他們帶來的各種材料做最後核對,陸昇則自始至終麵無表情,視線落在麵前虛空的一個點上。
九點剛過,法官準時坐下,宣告庭審開始。
陸詔、岑煬起身,開始出示證據。
線上,人們聽著聽著,忽然察覺不對。
“‘陸昇與文書華女士在婚前簽訂的資產協議’,怎麼還有這個?”
“‘文書華女士的賬戶流水’……我也不懂了。”
“呃,你們不懂什麼?”
“感覺這不太像殺妻案的證據?”
“也許,可能,它確實不是。”
——沒錯,今天審理的第一個案子,竟然是一起經濟糾紛案件。
網上登時傳來很多疑問,乃至失望的聲音,但很快又有人回複:“你們總不能指望小陸先生告陸昇殺人吧?”
“殺人罪是公訴案件啊,肯定不是小陸先生和小岑先生當原告。”
“之前的報道都寫了吧?陸昇身上是兩個案子,隻不過被告是同一個人,就放在同一天開庭了。”
“我總結一下,按照小陸先生出示的婚前協議內容,文女士如果在小陸先生成年之前去世,她的所有財產都會被交給一個基金會。但要是在那之後,東西會全都留給小陸先生。不過,陸昇在這兒打了一個擦邊球。他以小陸先生在文女士去世後失聯當理由,直接以他父親的身份拿到了資產處置權。”
“等等,小陸先生在文女士去世之後失聯了嗎?”
“……你們這段時間到底都關注了個什麼。對,有這回事兒。也有媒體在采訪的時候就這點問過他,他說警方特地和他交代過,這個問題暫時不能回答。”
“嘶,警方?”
“因為這個,大家都猜陸昇其實不光是要害死文女士,對小陸先生他也下手了。因為這個,小陸先生才從一開始就那麼堅定地相信文女士的去世不正常。”
“……”
作為案件當事人、正在法庭現場的陸詔、岑煬一時半會兒是看不到這些評論了,不過很多人都能看到。
比如,一個正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這台沙發位於一艘正在航行的飛船上。飛船正以極快的速度穿行於宇宙之中,對其中的人來說,周邊卻像是靜止了一樣。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坐的姿勢有些奇怪的僵硬。不像是一個真正的人,倒像是一台沒有啟動的機器。
不過,她又實實在在是活著的。眼看一行行文字從自己眼前過去,她的表情之中出現了一絲恍惚、一絲茫然,到最後,又定格在對案件本身的專注。
這時候,不遠處的屋門打開了。一個青年從中走了出來,見到就沙發上的女人,明顯並不意外,與她打招呼:“早上好。”
女人轉頭看他,回應:“蘭先生,早上好。沈先生還沒起來嗎?”
青年笑了笑:“他有點事,我先給他做一下早飯。嗯,你也在看那個案子?”
接連好長一段時間,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對案情的討論,無怪他會這麼說。
而在青年話音落下之後,女人微微停頓片刻,回答:“是的——蘭先生,我好像……”
青年:“嗯?”
女人到底吐出一口氣:“我不知道。”
在看到原告席上的兩個青年時,她心裡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像是親近,又像是難過。
有對他們的憐惜,又有因他們而起的自豪……
太複雜了,她一時想不明白。隻好轉過頭,繼續看著投影屏上的內容出神。
不遠處,“蘭先生”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等到“沈先生”從房間出來,一隻手隨意地扣在他腰間,他放鬆地將身體靠向對方,一團雪白的、毛茸茸的東西同時出現,纏上“沈先生”的手臂。
“蘭先生”同時說:“先生,我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