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直到入夜,被牽扯到的諸人依然難以安眠。
聞淵閉眼良久,到底重新睜開雙目,看向頭頂瓦片, 想:“如果他們白日見到了我和慕笙在一塊兒的光景, 那我這屋子……”
燒掉最後那幾張紙實在是個正確決定。
慕笙手裡捏著新拿到的藏書閣令牌,每過片刻, 都要重新確認:自己的確拿到了這樣朝思暮想的東西。
哪怕安慰自己再多次, 隻要有心, 從書閣現開放給自己的內容中也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可如果可以選擇, 到底還是想知道更高層的地方都有什麼。
尤其是在慕笙想到自己今天那個猜測的時候。
即便現在,腦海裡出現那四個字,依然讓少年心臟“怦怦”跳動。
不敢信,又很願意信。如果真的可以……
慕笙到底閉上眼睛。
沒事, 等到天亮, 他就可以去驗證了。
至於慕宸。
白天情況太緊急,到了晚間,他重新梳理思緒, 再度確定, 沒錯, 聞尊者身邊絕對沒有一個叫慕笙的隨從!
但這不代表自己不能利用上兩人現在的關係。
慕宸心中計劃一番。等到天亮, 他迫不及待地叫來值守護衛,對他們一頓吩咐。而後一天過去, 夜幕再臨, 他又抱著同等的迫不及待,問:“他們今日有無再會?”
護衛肯定地回答:“回稟少爺,並無。”
這和慕宸之前想到的答案完全不同。他一愣, 向護衛確認:“當真沒有?那兩人……”
護衛解釋:“慕笙少爺天一亮,就去藏書閣了。聞淵倒是睡到天明,這才起身練功。因少爺昨日的吩咐,他也未去那雜院,而是直接到了我們院中。”
慕宸沉默。
他昨天的確說過這話。給慕家弟子的練武場地不可能開放給下仆聞淵,自己護衛們的地方倒是無妨。
專門練武的地方,不比聞淵之前待的雜院好?……可難道就因為這個,聞淵和慕笙沒了見麵機會?
慕宸心中糾結,轉念又意識到,自己又不是什麼凶惡之人,昨日更不曾說什麼“你們日後再彆見麵”的話。聞淵、慕笙要是真有話對對方講,從昨日到現在,不知有多少機會。但是,他們都沒用上。
這兩個人,不會是真的不熟吧?——要是這樣,自己的一番謀劃豈不是落空了。
慕宸有種讓人去把慕笙手中令牌拿回來的衝動。不過,仔細思索之後,他到底沒這麼做。
倒不是不介意慕笙昨天順杆爬的事兒了,隻是自己前腳向母親求了恩典,後腳後自己打臉,母親縱然寵愛他,也一定會對他一番教訓。
他長長歎氣,又是半晚不眠。到第一天去見母親,王夫人一眼看出來:“宸兒昨日不曾安寢?”
慕宸打了個嗬欠,“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娘親!”
王夫人聽著這話,眉尖微擰,眼神不善地從慕宸身邊的人們身上掃過。
一眾婢女小廝登時激靈,便要跪下認罪。不過在此之前,慕宸先開口,問:“阿娘,你這兒怎麼一堆玉簡。”
王夫人眼睛眯起一點,視線到底從下人們身上挪開,回答兒子:“你有幾位庶兄、庶姐都到婚齡了,我不得替他們張羅?”
慕宸對這些不感興趣,隨意應了一聲。
王夫人卻不放兒子逍遙。既然慕宸來了,她便說:“你也與一同看。”
慕宸:“哎?娘,有何必要,他們也不是我親生的兄姐,連舅舅家的表姐、表兄都比不得的關係,”又心疼上王夫人,“怎麼光勞你費心了。要我說,就該把他們的婚事交給父親那些妾,總歸她們平日隻知道享福,正經事兒是半點也不乾。”
講到這裡,又似打開了話匣子:“昨日那個慕笙,我聽桃紅說了,才知道他與我一般年紀。可沒能入道就算了,做個什麼都畏畏縮縮、看什麼都膽怯不已。以他的狀況看,父親其他庶子庶女恐怕也是類似情形吧?送他們出去聯姻,我還覺得丟人呢。”
王夫人聽著兒子這一番話,到底沒忍住,微笑一下。
“你以為我是要你看什麼?”她說,“自然是要教你,要如何讓這些‘丟人’貨色發揮價值。再有,誰說他們是去‘聯姻’了?”
慕宸:“哎?”
王夫人淡淡說:“若他們自己有出息,能趕在到年紀之前有所突破。不說比上我兒,哪怕隻是引氣入體,到這會兒,也有當人正妻、正夫的資格。
“但他們不曾有這等本事,你父親對此也失望得緊。沒彆的法子,隻好送他們去當旁人妾室、侍君了。”
都說強者為尊,這道理可不光在男修身上體現。能掌控一番勢力的女修,哪個院裡沒幾個溫柔體貼的郎君?就連王夫人自己,要不是在婚事上是高嫁,她也會多收幾個貼心人在身邊。再在其中挑個修為最高、天賦最好的,與自己共誕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