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隨身帶著《周公解夢》和幾本祟本子查吉凶,很快孟媽媽就拿過來了。
甄芙翻的看了看,這上麵寫的是出行的人夢見已故的親人又死了,建議延後另選吉日外出。還有就是相愛的人夢見已故的親人又死了,說明無法了解對方的心意,婚姻不成。
婚姻不成?
另擇吉日延後出行倒是可以,但是婚姻不成是什麼意思?
儘管她這個人不太信鬼神,可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每次做夢之後,心中若是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可能就真的有事發生了。
“從今日開始我等大王回來,大王若是不來,我就一步也不出去。”甄芙有些心緒不寧。
孟媽媽緊緊握著甄芙的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假如禍事來了,我也絕對不會怕,我這輩子短短十八載,已經遇到許多彆人一輩子都未經曆過的事情,又有什麼好怕的。”甄芙下定決心。
她也要安定軍心,因此她對孟媽媽道:“我常常聽人說自古福禍相依,我們差點被王孫煊的母親差點下毒,後來我就回了陳國做公主,每當我危機之時,未必不是我的轉機。”
……
王後駐蹕在梁國的竟陵郡,這裡多吃河鮮,泥鰍鱔魚甚至是蛇屬於是當地人的大補之物。當地官員紛紛進獻美食器具,甚至想來拜訪者數不勝枚。
彆的人甄芙沒有心情見,但是梁國公主她卻是非見不可。
此人是蕭允的堂姐,令尹子玉的女兒,為梁國宗女。因先王無女,當初原本準備聯姻,因此封其為樂善公主,這位公主精通六藝,且為人有善名,在災年時常常用自己的食邑救濟災民。
“你們準備一下,讓公主過來吧。”甄芙親自在門口迎接。
樂善公主隻比甄芙大一歲,但是她成婚已經四年了,其夫君是卿大夫之子。
樂善公主其實數月前已經去宮中參加過婚事,但是梁王允奔赴前線打仗,因此她們姑嫂沒有見過麵。
這次樂善公主是專程過來拜訪的,她是南梁標準的美人,皮膚白皙,淡豔,衣裳穿著水藍色的衫子,她待甄芙很是和善。
“娘娘此番過來,怎麼住在這裡,要不要去我家中住,我已經準備好了庭院,保管您歡喜。”
甄芙見她這般會說話,連忙道:“再也不好興師動眾了,隻不過是在這裡暫時住下,就不勞煩公主了,您的好意我記下了。”
“娘娘何須如此客氣。”樂善公主很是喜歡甄芙,因為她妖而不媚,性情端莊,寶相莊嚴,說話談吐不凡,絕對是有母儀之像。
回去之後,樂善公主送了不少妝奩器具過來,甄芙匆忙在外,見她如此體貼,倒也不好拒絕,因此對萱草道:“你記下了,回去之後賞這位公主。”
萱草等人應是。
樂善公主又上門幾次,甄芙皆是以禮相待,女人們在一起總會談論些私密之事,甄芙得知她有症瘕,還親自替她開了方子,樂善公主感激不儘。
“娘娘待我如此之好,我專程設宴,娘娘可一定要來。”
甄芙推脫道:“我自然想去,隻是如今王上還在前線,我沒有這個心思。”
還好,蕭允勝了的消息不日就傳過來,樂善公主再次登門:“娘娘,大王這次肯定要班師回朝,到時候你我一人倒是很難見麵了。”
她作為公主也肯定不能讓王後空手回去,更何況她的病症被王後治好,樂善公主和駙馬聽聞梁國大勝,很是高興。
如此,甄芙就不好推脫了,況且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她也鬆懈了一些。
得到甄芙的首肯,樂善公主和駙馬原本準備在家中設宴,可這麼久才邀請王後來,一人準備在漢江邊上舉行曲水流觴宴。
甄芙自然也十分高興:“大王不愧為少年英才,這次打敗魏國,日後也有威望了。這曲水流觴原本就是有歡慶和祈福免災之意,如此,我要為大王祈福。”
“好好好,您出去走走也好,興許就是應了之前的夢,擇好日期出行。到時候好好地避開忌諱。”孟媽媽也想甄芙出去走走散散心。
天天憋悶在這裡,人都要發黴了。
蕭允勝出之後,搶回被魏國所占城池,又把之前靠向魏國的城池搶了回來,還俘虜了魏侯之弟公子光,可謂是滿載而歸。
魏侯何光狼狽而歸,但他勉強還能撐住,隻是恨自己居然中了蕭允小兒的奸計。
其實何光本就是搶來的城池,雖然敗了,但是魏軍傷亡不重,隻是不可輕視南梁這位年輕的君主了。而最生氣的要屬甄荔了,魏國居然敗了,魏國明明這幾年一直占著上風,怎麼會讓黃口小兒敗了魏國。
荀良夫安慰她:“我們也實在是沒想到梁王居然如此下本錢,不惜讓王後從宮中奔來照顧,所以才沒有懷疑。他在戰場上以一敵十,武藝超群,但是你放心,他之前就有舊傷,現在用力過猛,恐怕也是傷的半死。”
如此,甄荔才緩頰,她看向荀良夫:“你知道的,梁王一日不死,我們倆一日就不能光明正大。我自己倒是不要緊,可日後我們要是有孩子了,讓她們生而無母,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問題荀良夫也想過,他早有對策:“我聽說稷下學宮有位能人巧匠,是墨家的人。若是能請到他為我們魏國效力,製造更多登峰造極的工具,勝梁國指日可待,更何況還有雍國支持呢。”
聞言甄荔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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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允的確受了傷,洛平等人特地讓軍醫沿途替他上藥治傷,他當著軍事和屬下的麵不會惦記甄芙,但是他私下把林鴻喊了過來。
“我們勝了的消息,傳到竟陵郡沒有?”他怕甄芙擔心。
那日送她出去,也隻能送到軍營門口,因為他作為主帥,不能離開軍營,還是妻子善解人意道:“隻要你的心跟隨著我,我就一切都好。”
她可能很擔心他,但又不想拖後腿,隻好裝作堅強的樣子走了。
想到這裡,他就惦記著她。
林鴻笑道:“大王請放心,消息已經傳回了,聽聞樂善公主正準備曲水流觴宴來款待王後。”
“原來是樂善姐姐那裡,那倒是極好。”蕭允也鬆了一口氣。
但旋即想到曲水流觴,他掀開一簾,看了看天色,暗道不好。
一大早起來,甄芙就開始梳妝打扮起來,她打扮得很像梁國女子的打扮,年輕的女子都愛美,她著一襲水紅色的紗裙,如煙籠芍藥一般,孟媽媽手很巧,很快就幫她梳好了反倌髻,插了翠玉墜角上去,煞是好看。
萱草進來道:“王後,樂善公主派的馬車到了。”
“她也太客氣了些。”甄芙笑道。
孟媽媽很為甄芙高興:“這樂善公主我看她是個極好的人,和您年紀相仿,什麼都能說的上幾句,媽媽替您高興。”
甄芙了然:“我知曉媽媽為我高興,所以我這不就去的麼?”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漢江邊的曲水流觴,樂善公主見到甄芙十分驚喜:“您知曉嗎?前幾日下雨,我都以為我開不成了,沒想到真是幸運,也許是娘娘您的福澤。”
甄芙還從未參加過曲水流觴,樂善公主也布置的很好,她們先一起舉行祓楔儀式後,大家分彆坐在水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任其順流而下,杯停在誰的麵前,誰即取飲,彼此相樂。
因為她是王後,所以坐在高坐,這裡背靠漢江,前有曲水流觴,微風吹來,實在是愜意的很,往日的陰霾和疲倦居然一掃而光。
天色晴光,甄芙喝了幾杯,轉身看向漢水,默默在心底為蕭允祈禱。
不料卻聽到一聲巨響,她剛睜開眼睛,就見到一頭極大的鱷魚在她麵前,四處傳來的尖叫聲,甄芙覺得自己似乎一動也動不了,她就突然想起自己那日做的夢,說她婚姻不成,她還在想難道是她一人感情生變,可又覺得不可能?
因為蕭允和他關係還很好,所以現在不是感情問題,居然是陰陽兩隔,她似乎看到了鱷魚的血盆大口,甄芙緊閉雙眼。
此時,卻見一襲白光過來,一著白色盔甲之人手攜銀槍拉過她,甄芙睜開眼,居然是蕭允。他懷抱她在胸口,見她站穩,終於放下心來:“還好,差一步就不行了。”
甄芙原本眼淚都流下來了,但見他來,又哭了出來,她頭一次在外人麵前不矜持,拉過蕭允的手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先把這些話留著等會兒我們兩個人的時候說,我來誅殺此鱷。”蕭允對她安撫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