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無人管梁王的私事,隻要他有繼承人就行,事實證明陳女很快就有了身孕。她個子高挑,麵色白皙紅潤,看起來是多子多福之相。
可又不多說一句話,反而是太後咄咄相逼。
子成心中暗道陳國公主妙手仁心,在陳國名聲很大,似菩薩一般的人物,來梁國之後,先是被吳太後罰病了,後來大王估計聽聞鬨的不行,又接她過去。
聽夫人說王後在太後麵前非常恭敬,以前太子自己在婆婆麵前都沒那麼孝順恭敬。都成王後了,還成日站規矩,從不多說什麼,現下有了身孕,就立馬塞孩子,子玉覺得這種私事當著眾人說,實在是太後不妥。
這場家宴不歡而散,孟媽媽悄悄對甄芙道:“芙姐兒,嫁個好男人比什麼都強,比什麼都強啊。”
“大王當然是很好的,我也算是苦儘甘來。可是孟媽媽,正是因為我見識不凡,又能體察他的心情,所以他對我很好。我們不能隻讓彆人喜歡我們的外貌,外貌容易隨著時日逐漸推移會年老色衰,隻有我們一直有魅力,讓他們知曉我們是稀世珍寶才好。再說了,就是他真的有情況,我也不怕。”甄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很清楚蕭允是難得的好男人好君王,現在的他才十六七歲就已經雄才大略,很不一般了。
再說了,蕭允還時常求她畫誌怪小說,根本不敢得罪她。
孟媽媽若有所思,她就是太依靠男人了,像芙姐兒這樣,不依靠男人。假以時日也是名揚天下的神醫,她又擅長書畫,為人雖然不減少年時的鋒芒,卻又堅韌不拔。
記得那個時候薑亮讓她管家,她什麼都不懂,不敢管家,總是謙讓。田氏就說先幫她管,日後交給她,她還真的信了。
這天底下,隻有錢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是真的,否則都是假的。
女人不能太溫良恭儉讓,不要以為你退讓,就能讓彆人寬容你,你的退讓隻能讓彆人看破手腳,從而進而欺壓你。
主仆一人回了長信宮,甄芙躺在榻上,孟媽媽拿來零嘴給她,她就道:“媽媽你去歇息吧,不必管我。”
“我又睡不著,就在這裡陪你,我還自在些,還過一個月肚子就顯懷了啊。”孟媽媽看著甄芙的肚子,滿臉慈愛。
甄芙點頭:“那是肯定的,隻是我那藥鋪要先關一段時日了,畢竟我有孕在身,無法出宮。若是被太後發現,怕是醫館還會被人搗亂。”
孟媽媽笑道:“等您日後掌管宮務,再多教醫女們治病不就成了嗎?這樣女大夫多了,也就不必讓您事必躬親了。”
“這是我的願望,隻看何時實現了。”甄芙希冀如此。
她很嗜睡,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孟媽媽替她掖好被子,拿起甄芙替蕭允畫的誌怪圖看。她隻認識幾個字,認得不多,但是圖卻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甄芙醒來時,她還在看,甄芙見她如此,忍不住笑道:“這下好了,媽媽你和大王都愛看,我就又多了一個人喜歡了。你喜歡什麼,我可以專門畫給你。”
孟媽媽搖頭:“那怎麼好?”
“怎麼不好了,我的畫就是要給欣賞我的人,媽媽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甄芙摟著孟媽媽撒嬌。
蕭允在門外就聽到甄芙如此說,正是因為如此,他也欣賞甄芙的為人。
世人常常把身份家世看的無比重要,似乎人和人一定要尊卑有彆,甚至因為身份就棄用彆人。要蕭允說,一個國家要能興盛,必須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在屋內的甄芙聽到腳步聲,準備起身行禮被蕭允趕緊過來按下,孟媽媽見她夫妻一人有話要說,趕緊讓宮女進來奉茶了都退出去。
甄芙似尋常夫妻閒話一樣,拉著他的袖子道:“今日多謝你了,你這樣幾次三番為了我和太後起衝突,我真的但心你。”
蕭允擺手:“千萬彆這麼說,若是再縱的她如此,連我們的房事都要管,情況恐怕會愈演愈烈。人的欲望就是一樣,一開始劃清楚界限才好,一味的孝順也未必是好事,天理昭昭,隻盼著我們夫妻仁善,這樣你肚子裡的孩子才會平安。”
他雖然看誌怪小說,但不信鬼神,隻信凡事行的正坐的端。
他曾經眼看母親殘害彆的妾侍孩童,當年他無能為力,母親總說是女人的事情,總在說誰狐媚雲雲,實際上真正該怪的人,不應該是父王嗎?
如果父王不是那麼花心,也不會遭此橫禍。
作為一個人都要有自製力,作為國君更要有自製力,一個國家方才能治理好。當然,光有這一點還是不夠的,若是混日子的當然不必操心,他不想混日子,所以過的不輕鬆,連最新出的《白狐傳奇》他都沒法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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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太後回宮把器具砸了個遍,她今日算是丟了大醜了,當年先王在時,對她敬愛有加,何曾出現過兒子這樣的不客氣。
現在一個陳女進宮,兒子和那妖女沆瀣一氣,居然當眾擠兌自己。
吳月螢以前單純懵懂,甚至還俏皮可愛,似乎她自要稍微賣乖,所有人都會誇她,現在這一點似乎都不好用了。
她按捺住自己的喪氣,還勸吳太後:“姑母,您千萬彆生氣,我看表哥對您很是孝順的,隻是他年輕,想做一番成就,心思就不在兒女情長上。”
“我看他是被那個陳女迷住了,我的宮殿兩千兩修繕,甄芙卻四千多兩,是我的兩倍。如今我送的人他一概不收,傻孩子,長此以往,我這個太後還有什麼威信。若不是我,大王他子憑母貴才能坐上大王。”吳太後覺得生兒子也不可靠,就是跟自己作對的。
莫媽媽奉茶完,不敢多言,吳月螢也是如此想:“當年先王有三個兒子,表哥年紀最幼,能封太子全部仰仗姑母您是王後的身份。”
吳太後感歎:“若非先王死的早,我又怎會如此?”
兒子大了,實在是怎麼都不聽她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門外傳來消息,莫媽媽出去聽了半天,頓時大喜,她連忙附耳在吳太後耳邊嘀嘀咕咕。
吳太後不可置信:“你是說甄芙那賤人身邊的老媽子居然是齊王曾經的妾室,消息可靠嗎?”
“您放心,絕對可靠,沒錯的。是大王讓使者去齊國查探此事,正好被我們的人聽到了。”莫媽媽高興道。
吳太後想了想那位孟媽媽:“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這孟媽媽還是個美人呢。平日待那甄芙殷勤的很,沒想到還有這番來曆。隻是我們若是讓那孟氏的事情告訴齊國,將來她不是有了靠山了,這可不好。”
莫媽媽則道:“非也,聽說孟媽媽是被趕出來的逃妾,她不透露自己曾經是齊王的妾侍,隻是陳國來的人都知曉,她是被主母趕出來,因為甄家缺乳母才讓她進府的。您看著不就對上了,我看齊國王後肯定也很討厭她。”
“雖然那孟媽媽看著還不錯,可早已徐娘半老,你替我尋個可靠的人告訴齊王後田氏,就說她們家逃妾在我們這裡。喊打喊殺隨便她處置,女子出嫁從夫,她是個逃妾,齊王後若是來要人,甄芙也不得不給。可不給又沒辦法,這樣她也就少了個左膀右臂,興許還會擔驚受怕,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可不一定能保得了。”吳太後從未覺得甄芙肚子裡的孩子是她的孫子,那個孩子出生,甄芙地位會更穩固,她這個做太後的,才是真正的無立錐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