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魚點頭,又衝叢意的方向伸手,叢意顛顛地跑過來拉住柳魚的手,跟他們一塊出去了。
到了外麵,三人不自覺都輕吐了一口氣。
叢意道:“我最怵這樣的場麵了,真真熬人!”
有些親戚心裡就沒個數,總愛問東問西的不說,還愛用過來人的口氣說教人;而有些人呐,就純粹是壞。
柳魚笑了笑,轉頭跟實哥兒說:“彆把三舅母的話放在心上,她那人就那樣,我婆婆說早年也沒少被她奚落。”
“嗯。”方才那麼多人誇他衣裳樣式好看,實哥兒已不覺得窘迫尷尬了,拽了拽自己的衣裳,傻笑著道:“其實我這身衣裳也是前年的,我改了改樣式。”
“啊?”柳魚是裝驚訝,叢意是真驚訝,“這一點也看不出來!還當你為了做得好看,故意做新樣式的呢!”
實哥兒撓了撓頭,露了個短促羞澀的笑,“我阿爹以前跟人學過裁縫,他教我的。”
“那你手好巧!”柳魚說這話是真的,也就他在針線活上做得多頗有幾分心得,才能瞧出幾分破綻來。擱在平常人眼裡,實哥兒這衣裳改得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的。
又被人實誠地誇了,實哥兒開心地笑了。
卻說那王好兒,叢大舅母這次故意沒給他發帖子,他果真自己抱著孩子上門來了。旁人都不知情,叢大舅母反而不好攆他出去。
叢老太太氣得不成,拿定主意,等滿月酒一辦完,就給這王好兒說門親事,把他嫁到外縣去,省得礙眼。
柳魚、實哥兒和叢意一塊坐在院子裡,圍著桌子吃糖果子,王好兒拿著糖果子坐在廊下哄自己兒子的同時還不忘斜眼柳魚。
叢意盯著柳魚頭上的狐狸簪子,眉眼彎彎道:“柳魚哥哥,你這個簪子可真彆致,是小狐狸呐。 ”
實哥兒點頭,也說好看。
他老實巴交的,說不出討巧的話,他要是說好看那就是真好看。
柳魚摸摸自己頭頂的發簪,若有似無地看了王好兒一眼道:“是你表哥給我做的。”
“呀?”叢意托著腮驚喜道:“青山表哥手居然這麼巧!”
“還說呢。”柳魚悶笑,“送我的第一根簪子可醜,這是後頭不知道刻壞了多少根桃木枝才練出來的。”
初時還背著他偷偷摸摸的,後頭被他發現了,便光明正大的拿進屋裡,尤其正月裡那段時間閒,光琢磨這個去了。
王好兒聽了,手裡的糖果子都一下被他捏爛了,他剛張嘴就咬了個空的兒子,頓時扁嘴哭了起來。
一道哭聲,徹底將他關於愛情的一切幻想都擊碎了。王好兒手忙腳亂地開始哄兒子,一邊給兒子擦眼淚,一邊自己也忍不住抹眼淚,歎彆人命好,獨自個兒命苦。
其實他忘了,柳魚還是逃難來的,沒遇見李青山之前,也是吃過百般苦的,不過所有的心酸和苦都自己咽了罷,不值得為外人道。
柳魚移開了視線,背過身去給王好兒留足了體麵,而後開席時也未見王好兒的身影。
解決了一樁心事,回去路上柳魚都是開心的,還哼起了歌。
見他這般高興,李青山和叢春花打心底裡都泛起喜悅來。
今日,因著要吃滿月酒,李青山沒殺豬。
而明個兒三月一,直到大後天三月三,上巳節春社日,通常人們都會自覺齋戒三天,李青山就算殺了豬怕也是賣不出去,所以之前柳魚將開業的日子定在了初六。
今個兒正好也路過縣城,他們便帶著叢春花去看鋪子。
經過這幾日的翻新改造,鋪子最起碼一眼瞧上去還是挺新的,前鋪的牌匾和柳魚做的招牌幌子也早早掛了上去,告訴人這裡即將要有間肉鋪子。
不過叢春花進去轉了一圈,窩心的不行,“這也太小了,那兩間臥房,說是兩間,合起來還沒咱家裡一間大!”
“兩個人進去,轉個身都能撞到,就這一年還要八兩銀子?”
李青山和柳魚都笑了,他們也覺著是,但城裡謀生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呢。就說這處,是隻租不售的,人家就是故意將房子蓋成麻雀這般小,好多收租金的。
“咱們多賺錢,早晚在縣城買一間自己的鋪子!”李青山這般說,叢春花和柳魚都笑了,同他一起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