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歎氣,“說到底,還是這一片吃肉的人少。”
縣城的肉鋪子分兩種,一種是在中心坊市的大肉鋪子,據說每日宰豬宰羊幾十頭,專供應給各大酒樓、飯館和富戶等,走得是薄利多銷的路子,雲水縣城隻此一家,因為生意做得大,這是要入商籍低人一等的;而另一種就是李青山和賴大屠子開得這種肉鋪子,遍布在各個坊市街道之間,專賣給城內住戶的。
尋常坊市都有兩三個這樣的肉鋪子,人家開得時間久根基深不說,手頭存得錢也多。若是將鋪子開在那樣的地方與人競爭,人家都無需做什麼,隻接連低價賣幾日的肉,就能叫他們把豬肉都砸手裡,賠個底朝天了。
因此當時李青山出攤擇位置時,避開了那些肉鋪子選在了這裡。
考慮的就是這一處還沒有肉鋪子,他這小本生意,無人理會,可以慢慢攢錢。
不過如今缺點也顯出來了,地略偏,每日隻加了一頭豬,竟就要賣這麼久了。
若是到了夏日,一日就該是隻有一頭豬的生意了。
“彆歎氣嘛!”柳魚轉過身猛地抱住了李青山,雙眼亮晶晶地道:“我有個主意!”
被夫郎突然抱住的大狗子,臉上早已掛了笑,聞聽此言,伸手刮了刮夫郎的小臉蛋道:“快說!”
“嗯......”略沉吟了一下,柳魚道:“咱們可以上午賣生肉,下午賣熟切!”
他們鋪子左右各一扇窗戶,賣肉用得是右邊的窗子,左邊一直閒置,柳魚早就在琢磨左邊乾什麼用才好。
既不耽誤他上午給李青山幫忙賣肉,還得叫客人不覺得在肉鋪子裡買這種東西汙糟才行,柳魚思來想去沒想出什麼好主意。
還是今日上街買筆墨紙硯,李青山與一直在他們這兒買豬下水的鹵煮小販打招呼時,柳魚才突然想到,既然彆人能靠賣熟的下水賺到錢,那他們怎麼就不能靠賣熟的肉賺到錢呢?
想起叢春花那些做大菜的手藝來,柳魚越琢磨越覺得天時地利人和他們簡直是都占儘了,不試試都浪費!
李青山一聽,也覺豁然開朗,順勢把柳魚壓在身下道:“還是你聰明!”
......
既是決定要賣熟切了,那最後剩得沒賣出去的肉就全部用來拿回家叫叢春花和柳魚試方子了。如此,那幾個日日踩著時辰來壓價割便宜肉的婦人和夫郎就撲了個空。
“賣完了?”
“嗯。”李青山在鋪子外麵裝著窗戶上的木板,頭都不轉道:“下次想買早點來。”
其中一個夫郎臉上訕訕的,說:“方才明明看著鋪子還開著的。”
他家就住這附近,從這鋪子第一日開業時他便注意到了,後來觀察了幾天,見鋪子裡始終隻這一對小夫妻便起了心思。
鄉下來的,年輕人,好拿捏。
於是他便叫上附近幾個鄰居,這幾日下午輪流蹲守在這鋪子附近,等著肉快賣光時一起壓價割點便宜的肉回去。
前幾次都成功了,幾個鄰居都誇他聰明,沒想到今日竟撲了空,他有些不甘心地道:“彆是不想賣給我們吧?”
李青山心下不忿剛想懟人,就被柳魚出聲打斷了,“怎麼會呢?”
“送上門的生意誰不做?”柳魚從鋪子裡走出來,道:“是這樣,我們鋪子準備賣些熟切,所以這陣子剩得最後那點肉便都要拿回家試方子。”
柳魚笑了笑,掃視了一圈這幾個婦人和夫郎,接著道:“所以,以後若是想割肉,還是早點來的好。”
話是譏諷人的話,但因著他聲音帶著幾分南鄉人獨有的軟糯柔婉,輕聲細語的,叫人不禁懷疑起來,他到底是不是譏諷人的那個意思。
幾個婦人和夫郎麵麵相覷,臉皮薄的早低著頭覺得臊得慌了。
柳魚不再理他們,轉過頭幫李青山一塊裝窗戶木板。
這幾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他們確實是準備要關鋪子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悻悻地一起走了。
柳魚扭頭看著這幾人終於滾得遠遠的背影,哼道:“便宜他們了!”
若不是因著做生意得和氣著點,犯不著因小失大,他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夫郎生氣的樣子總是這麼可愛,李青山眼裡帶了笑,外頭人多,他不好做什麼,隻挨近了柳魚,貼了貼他胳膊道:“彆生氣了,咱們回家做熟切去!”
“嗯。”柳魚重重點頭,然後偏過頭看著李青山彎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