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 李大伯家。
女人和小哥兒們在灶房裡忙活,漢子們坐在院子裡,或聊天或陪著孩子們嬉鬨玩耍。
很是和樂。
李樂容抱著孩子噔噔地找上門, “怎麼,我不是李家人了嘛, 做好吃的還不喊我!”
“你這鬼靈精!”瞅見小哥兒抱著外孫來了,劉桂英喜得跟什麼似的,忙得去接外孫, “家裡做什麼好吃的沒你的份!”
“今天這不過節嗎?把你喊來, 你婆婆不得追著我滿街跑!”
李樂容嘻嘻笑,一邊哄著到了劉桂英懷裡有些哭鬨的兒子一邊道:“娘,你這就想多了, 我婆婆聞見家裡的肉香, 打發我和燁兒過來蹭一頓哩!”
燁兒便是李樂容和吳盛生的小子,李樂容嫁過去的那個年底有的, 現在將將會說會走。大胖小子,可招人疼哩, 李樂容婆婆喜得跟什麼似的, 每日含飴弄孫, 家都是交給李樂容管的。
因此,李樂容的婚後生活過得倒也頗為舒心。
他這話一出, 滿院子的人都笑。
“那行,你一來,這一家子齊整了!”
“二嬸說漏了。”因著提節禮而落後夫郎和兒子一步的吳盛一進門就道:“還有侄婿呢。”
他故意拖長的書生腔調頗為逗趣, 惹得滿院子的人再次笑出聲來,好不和樂。
酒過三巡,一桌的漢子聊起了未來的打算。
李青江說他想攢錢置地, 李青河說他來年想在山腳下尋摸一片地蓋個豬圈,將他的養豬規模再擴大一些。
吳盛預備明年三月下場考秀才,李青山則要在城中置鋪子置房產。
李大伯聽了,高興地連飲了兩杯酒,孩子們都有了穩定的營生,不愁吃喝,孫輩們的起點便高了。
讀書識字,早晚他們李家也能出個讀書人。
隻不過指望不上孫輩裡最大的小子顯虎就是,私塾都讀了三年了,千字文都還不會默,李大伯琢磨打聽一下乾脆送他去學武算了。
李青山他們聽了都很讚同,又是一番推杯換盞,李青山剛擱下酒杯準備夾兩口菜吃。
就聽到澈兒喊:“爹爹救命!”
李青山抬頭,原是錦哥兒正在後麵追澈兒。
澈兒一邊朝他這跑一邊喊:“爹爹救命!”
李青山忍不住笑了,忙得擱下筷子側過身張開胳膊迎接澈兒。
澈兒“嗖”地一下投進了很有安全感的爹爹懷裡,便很著急地說:“哥哥要給我點花鈿,不要不要!”
李青山愈發想笑,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錦哥兒便追了過來,澈兒嚇得直往他懷裡躲,嘴裡還道:“不要,澈兒不要!”
錦哥兒也不知是隨了吳桐還是隨了李青河,總之是個少見的特彆皮的小哥兒,劉桂英就常說虧得現在還小,不然以後上樹掏鳥下河摸魚怕是哪回都不會少了這小錦哥兒。
錦哥兒嘻嘻笑,扒拉著澈兒,試圖將澈兒從小叔懷裡拽出來,“弟弟好看,點上好看。”
澈兒臉緊緊埋在李青山懷裡,氣得大聲喊:“不要,澈兒不要!”
眼瞅小澈兒是真生氣了,李青河一巴掌呼在小錦哥兒屁股上,警告道:“弟弟都說不要了,你彆太過分了啊。”
小錦哥兒挨揍後不以為意,嘻嘻笑,趁著他爹不注意,一把將他早早塗在手指上的胭脂抹在了他爹臉上,一溜煙兒跑遠了。
滿酒桌的漢子看著李青河臉上的三道手指印都哈哈笑。
“小兔崽子。”李青河都氣笑了。
他家小哥兒倒隨了他的意,活得很是隨心所欲,但有時也太調皮了,叫人招架不住。
興是感覺到哥哥已經跑走了,澈兒終於從爹爹懷裡抬起了頭。
李青河把他扒拉過來,有心逗他:“怎麼不要?紅紅的花鈿點上不是挺好看的嗎?”
澈兒餘怒還未消,即便看到二伯臉上的紅印也沒被逗笑,抬著下巴,小胸膛鼓著氣道:“澈兒是男子漢!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