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眨了一下眼睛, 在蘭堂幾乎要成為明示的暗示下，終於意識到了蘭堂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蘭堂想要和他結婚？
魏爾倫衡量利弊，冷靜道：“我可以放棄這份‘救命之恩’。”
蘭堂：“為什麼？”
“因為對我來說並沒有好處, 我還沒有喜歡上你，連談戀愛都……”
魏爾倫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想到從書中看到過的內容，表情不悅了下來：
“你在占我便宜？”
按照常規上的流程，結婚之前要經曆追求期，曖昧期, 戀愛期，訂婚直到最後的結婚典禮。
在他還不喜歡蘭堂的時候，蘭堂想要用他付出的“救命之恩”, 一步跳到最後的結局, 得到戰利品是他的獎勵。
“不是占便宜，”
看到魏爾倫驟變的態度，蘭堂沒有慌張，依舊不急不慢。
因為現在的蘭堂，已經沒有擔憂的必要了。
魏爾倫被他的愛吸引, 隻要他的愛不變，魏爾倫就不會一言不合地離開他, 最差的結果，隻是死在魏爾倫手上。
“是在暗示，和你調情，”
蘭堂的聲音染上了笑意, 多出一抹隨意的調侃：
“結果，保羅比想象中的更遲鈍。”
遲鈍到了簡直不像是一個法國人，看來以後他對魏爾倫的暗示, 要淺顯直白一點。
不然，他走完了全部流程，魏爾倫卻什麼都沒有意識到，那就成為一場失敗的笑話了。
調情？這是什麼？和告白差不多嗎？
魏爾倫的表情出現了一道裂縫，想了又想，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能乾巴巴地“哦”了一聲：
他對人類的生活常識還是太少了。
蘭堂的唇角彎了彎：“保羅感受到冒犯的話，以後我就不這樣做了。”
如果不是因為魏爾倫今天主動去戰場上找他，陪著他一起回家，蘭堂也不敢這麼大膽。
“你不必這麼謹慎，我隻是不理解……調情是在開玩笑嗎？你剛才是想用婚姻綁住我嗎？”
就如同昨天晚上的魏爾倫不理解，追求人為什麼要看戀愛書籍？是在把他當成可以通過套路得到好感，被算計的攻略對象嗎？
雖然魏爾倫已經離開實驗室了三年，但是，他接觸的隻有屬於諜報員的腥風血雨，沒有接觸過愛戀這類輕飄飄的感情。
普通人覺得正常的行為，落下魏爾倫身上，就會無限放大，成為了未知的事物，可以輕易激起魏爾倫的警惕。
“我會覺得冒犯是因為我誤會了你，按照常理來說，我應該向你道歉。”
魏爾倫側了側頭，瞳孔深處是無機質的純粹，仔細感受著心底的真實情緒，冷淡道：
“但是，我不想道歉，我感受到的冒犯是真的，失去的好心情也是真的，為什麼最後會成為我的過錯？”
魏爾倫知道，在普世觀念上，他的言論是一個極其自私的歪理。
就和蘭波是為了他好才會說“你是人”，他反而開始厭惡蘭波一樣。
所以，他已經說過，也這麼覺得，蘭堂對他心動的那一刻，就是倒黴的開始。
被人類製造出的人形異能武器，和他痛恨的人類同樣卑劣，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他的誕生是一個錯誤。
蘭堂目光認真了起來：“因為不是你的錯，保羅。”
魏爾倫反應很快：“也不是你的錯。”
蘭堂隻是在追求他，一腔熱血與真心反而被他誤會了。
明明兩個人都沒有錯，為什麼兩個人的相處會憑空出現錯誤？
魏爾倫不明白。
“是我的方法不對，我在追求你，所做的一切自然要符合你的心意，而不是讓你感受到冒犯，就算隻是開一個玩笑，也要雙方都覺得好笑。”
蘭堂搖了搖頭，因為魏爾倫的回複，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應該直白地告訴你：保羅救了我，我很開心，很感動，今天我對保羅的愛又多了一點，我想要永遠和保羅待在一起，婚姻是我能想到的最明顯的永恒象征，而不是想要束縛保羅。”
魏爾倫聽著蘭堂的緩緩道來，所有的不理解被一一解釋，纏在一起的線頭被解開、捋順，產生的疑惑不甘被撫平，翻湧的內心平靜了下來，平和得不可思議。
蘭堂麵對著他時，好像永遠那麼溫柔，耐心又充滿包容。
蘭堂的語調舒緩：“不過，會有這樣的誤會，還是因為我不太了解保羅的真實想法，看來，以後我需要更多地了解保羅的內心，保羅，你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蘭堂上一次想要得到魏爾倫的承諾，得到的隻有落荒而逃，但這一次——
被人直白地表示想要窺探他的內心，魏爾倫腳步頓了頓，感受到危險想要逃避，卻強迫自己站在原地等待的戰栗湧上心頭，攜帶著近乎慌亂的緊張，將心跳都逼得稍微快了一點。
魏爾倫有些遲疑，但還是肯定地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