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岑走了幾步, 察覺葉昀沒有跟上來,奇怪地回過頭。
這一眼看過去, 危岑發現葉昀此時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
葉昀低著頭,身體小幅度地顫抖著。
正當危岑想要問出了什麼事情,卻感覺到到葉昀周身氣勢一變,精神力外泄並劇烈波動。
很快,葉昀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
“葉昀?”
危岑一時間以為被那倒在葉昀腳下的金色長發青年傷到,但危岑掃一眼金色長發青年,對方氣息薄弱依舊昏睡不醒,不像是有醒過來的痕跡。
葉昀沒有回複白軒疑惑的問句,他仍舊低著頭,波動的精神力彰顯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不受控製具現的精神力帶起周遭能量也一同紊亂,葉昀的表情越來越痛苦。
“唔!”葉昀單手捂住太陽穴, 身形不穩,痛苦地半跪在地上。
危岑意識到,就在剛才, 葉昀的精神海似乎突然出現了問題。
千殘草的藥效暴動?
精神海遭到攻擊?
危岑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個猜測,動作上也不慢,瞬間靠近葉昀, 探出精神力試探。
然而, 他的精神力剛剛接觸到葉昀的精神力,一股巨大的排斥傳來。
若不是危岑的精神力收的快,他的精神力已經被葉昀攻擊了。
危岑不由地皺起眉。
緊接著, 危岑就看見葉昀緩緩抬起頭,那雙看向他的漆黑雙瞳中閃爍著壓抑的譏諷和憤怒。
葉昀惡狠狠地瞪著危岑,如同一條即將暴起咬人的惡狼。
葉昀一字一頓,從咬緊地牙縫中擠出四個字:“離我遠點!”
對上葉昀憤怒的眼神, 危岑向後退出一步,臉上的神情更加不解。
危岑看得很明顯,葉昀的憤怒是衝著他而來的。
但危岑心頭閃過濃濃的疑惑,完全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葉昀為何會突然怒視自己。
葉昀咬牙,忍住腦海中撕裂一般的疼痛。
兩段記憶在他腦海中相互撕扯,隨著其中一段記憶不斷地變得清晰,葉昀的右手又攥緊了幾分。
危岑靜靜地站在離葉昀一步之遠的位置,看著葉昀的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葉昀的麵容也出現輕微的扭曲。
葉昀一向能忍,先前與穀鴻雲戰鬥時,葉昀手臂粉碎性骨折,甚至整個人都被穀鴻雲踢飛出去,危岑也沒見葉昀的臉色痛到扭曲。
葉昀的精神海中出現的問題很嚴重?
從外表上看不出葉昀的精神海到底怎麼樣了,危岑猶豫著要不要先將葉昀打昏,再檢查葉昀的精神海出現了什麼問題。
“你怎麼就光站在那裡看著?這多好的機會啊!”
山上,一直觀察危岑和葉昀的動作的沈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危岑,心裡那個急,恨不得附身危岑幫危岑一把。
沈汐口中還不斷地,快速地,小聲地嘀咕,“你這小子到底懂不懂?Omega口上說是讓你離遠點,實際上是在叫你靠近點!你單單是看著有什麼用,快上去抱住你的Omega,安慰他,照顧他,吻他!”
沈汐說著,有些急了,差點沒從樹枝上滑下去。
沈汐連忙換了個姿勢從蹲改為坐,這時,沈汐就看見葉昀也換了姿勢,站了起來,趔趄地向危岑靠近。
“嘿嘿,”沈汐笑了,連連點頭,“可以可以,Omega主動也是種情/趣……嗯???”
沈汐期待的Omega撲向Alpha的情節根本沒有出現,他看到的是站起來身體還有些晃動的葉昀一拳就往危岑臉上揮。
葉昀的拳頭輕易地被危岑接下來。
隻是,沒等危岑習慣性地反擊,葉昀鬆開拳,一張照片從葉昀的手中飄下。
照片被葉昀手心的汗水浸濕,又被緊緊捏了一段時間,早就變得皺巴巴的,可照片上的畫麵卻任然清晰可見。
危岑的視線落在了那張照片上,隨即,他對葉昀的行為不滿的神情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一絲愕然浮現在危岑的雙眸當中,又逐漸夾雜了幾分異樣。
照片中,他單手掐著葉昀的腰,將葉昀死死扣在懷中,另一隻手捂住葉昀的嘴,從後咬住葉昀的後頸。
黑色糾纏,他隻露出了半張臉,另半張臉被擋住,卻遮擋不住眼中的急切。
葉昀脖子的一圈都泛著淡淡的紅暈,繃緊的身體不得不將全部重心靠在他身上,葉昀臉上的神情介於又驚又怒與享受之間。
精神海具現出的一顆顆星辰在他們周圍靜靜閃耀,朦朧的光線稍稍模糊了他們之間的對峙之感,僅僅留下難以描述的曖昧。
死穴穴壁投映下的光影,又為這張照片增添幾分故事感。
危岑沒有想過,那個時候他和葉昀的表情會是這樣的。
不過,照片不是重點,重點是……
危岑目光複雜地看著葉昀,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已經想起來了。”
當初,他為了在葉昀麵前掩飾自己的精神核心的高度破損,用《若夢》修改了葉昀的記憶。
但是,《若夢》有兩個缺點。
第一,施加《若夢》的對象的精神海強度越高,修改記憶的難度也越高。
第二,一旦施加《若夢》的對象對被修改過的記憶產生懷疑,就有可能找回原來的記憶。
正是因為如此,危岑才特意選在了葉昀不設防之際發動《若夢》,以提高《若夢》施加後的完成度,之後又再未在葉昀提起在彎木星死穴中他們精神海共振的事情。
危岑萬萬沒有想到當時會有其他人路過那裡,甚至將他修改葉昀的記憶的場景拍下來然後被葉昀看到。
照片是確確實實的證據,越是確定的證據,越容易影響《若夢》的效果。
葉昀的精神海強度本就已達到110星,再加上照片的刺激,必然讓《若夢》的效果被直接解除。
“托某人的福,我這裡剛才可痛得不輕。”
葉昀扯了扯嘴角,看向危岑的目光冰冷。
葉昀很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欺騙。
聽出葉昀語氣中滿滿的譏諷,危岑沉默著。
危岑沒有向葉昀解釋任何事情。
葉昀被危岑沉默的態度氣笑了,危岑甚至沒有半點要向他道歉的意思。
葉昀目光冷冽地盯著危岑看不出情緒的那張臉,差點忍不住直接掏出彼岸花,給對麵的某人來上一槍。
葉昀忍住了。
不忍不行,他和危岑的實力差得太多,衝上去不過是自討苦吃。
不甘與憤怒在葉昀腦海中沉浮,葉昀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連解釋都不打算說上一句嗎?”
“我解釋了,你會聽嗎?”危岑冷靜地道道,“更何況,遇到這種情況,你也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
事已至此,危岑清楚在關於修改葉昀的記憶這件事情上,他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因為,再多的解釋都掩飾不了他已經做了這件事情。
危岑考慮的更多的是,如何淡化葉昀恢複記憶後會帶來的種種危害。
如今葉昀已有了警戒,再次施加《若夢》的成功率極低,但他不能任由葉昀知曉他最大的弱點。
沈汐拍拍胸口,鬆了口氣,“還好,應該隻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問題不大。”
沈汐站得有些遠,又不敢隨意暴露自己,為了假期隻敢悄悄地觀察,他看見的是兩人友好和諧——沈汐自欺欺人的濾鏡——站在一起談話,至於剛才葉昀的那一拳,就不準小情侶之間偶爾親昵地動動手腳嘛。
“你們也彆站在荒郊野嶺聊天,回島上找個舒服溫泉酒店泡一泡嘛。”沈汐小聲催促著兩人趕快離開。
沈汐想,隻要兩人沒有看見自己,自己完全也可以當作沒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