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了一眼攝像頭, 沈時曦就垂下了眸子。
他今天的形象和以往斯文的模樣很不同。
因為是特意出來玩,所以他穿著一套方便行事工裝套裝。
沈時曦的身材清瘦高挑,深色係的衣服愈發顯得人的臉乾淨素白。
他的模樣更像是被養在溫室裡的花, 而不是在危險山路上馳騁的狂徒。
沈時曦朝著來路往回走, 一邊垂頭輕輕挽著自己落下的袖子。
京都已經漸漸的入了秋,空氣中已經帶上了些微的涼意。
晚風吹得他的衣領翻飛。
或許是他直接壓下了圈子裡著名的程二,如黑馬般直接砸在了第一的位置上。
又或許是他長了一張極具攻擊性的漂亮臉蛋,還是在這個圈子裡完全陌生的一張臉。
鏡頭久久的鎖著他。
沈時曦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沒人喜歡自己的臉長時間的被擺在大屏幕上供人觀賞。
他輕皺了下眉, 伸出剛剛挽好袖子的一隻手。
白皙修長的手指鬆弛自然下垂, 手心朝裡,大拇指和食指呈自然的半T狀,輕輕指了指地麵, 是一個暫停的手勢。
這個朝著鏡頭漫不經心的動作被呈現在大屏幕之上。
整個場地播放著鼓點很重的強節奏感音樂。
不知道為什麼,眾人心中隻冒出兩個字——帶感。
攝影師愣了下,第一時間卻是攝像頭跟隨著他指向的空地照過去。
什麼都沒有。
他這才晃過神, 再抬眼時,隻餘下對方的背影。
沈時曦走了兩步, 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宋思枕呢?
他回頭一看, 宋思枕還坐在副駕駛上一魂出竅二魄升天。
“……”
沈時曦轉身朝著副駕駛的位置走過去, 一把拉開車門,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還不下車?”
宋思枕虛弱:“時、時曦啊, 我……好想吐……”
宋思枕喜歡賽車,就算被沈時曦不要命的瘋勁給嚇了一下,但也不至於持續這麼長時間。
其實還是和這次的賽道有關,是極具觀賞性但跑起來也極度陰間的賽道。
充斥著大量的平麵上的s型路段和上下起伏坡道,更彆說這兩種還在三維空間裡進行了綜合。
就連沈時曦也沒想到, 這邊的賽道難度這麼大。
在上車前,他就已經熟悉了線路圖,但真正跑起來和紙上的還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再疊加上沈時曦的全油門過彎,宋思枕現在有點生理上的難受也是正常的。
沈時曦彎腰幫忙把他的安全帶解開。
宋思枕那句話音剛落下,就已經有了要吐的趨勢。
“yue……yue……”
沈時曦驚了下,動作迅速,連忙退出去,餘光中瞥到來人。
“管嘉彥過來了,你要是真吐了,你以後在他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咕嚕……”呑咽的聲音。
“……”
沈時曦嫌棄的要命,但還是將人帶了出來,宋思枕有些虛的將胳膊架在沈時曦的肩膀上。
看到不遠處走來的管嘉彥,他努力站直,對方還沒說什麼,宋思枕已經有氣無力的挑釁開口:
“喲,我還以為有多牛呢,原來也就這樣,我朋友輕而易舉的就跑過了你”
管嘉彥沒有理會他,看著沈時曦:“你好像更加厲害了。”
沈時曦禮貌的笑了下:“沒有,手已經生了。”
“期待下次和你的賽車。”說完,管嘉彥的視線才施舍般落在宋思枕的身上,冷嘲道,“我還以為有多牛呢,看這臉卡白的。”
“……”
眼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沈時曦直接扶住宋思枕的胳膊:“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再約。”
宋思枕也沒有強硬著要和人強爭的心思,他的確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沈時曦一手扶著宋思枕的胳膊,一邊朝著樓上走去。
宋思枕眼神瞥到屏幕最上麵屬於他的車牌號,有點暗爽,但想到剛剛跑下來的全程,他又有些心驚。
不禁感歎道:“果然,我舅舅那種人喜歡的對象怎麼會是一般人?”
話音落下,宋思枕就感覺扶著自己胳膊的手臂力道一卸,隨即撤開。
他差點沒從樓梯上栽了下去,然後被沈時曦重新拽住了肩膀。
宋思枕的小心臟“撲通”跳了一下:“錯了錯了,不提他了。”
沈時曦冷笑了一聲:“你要是還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們也就完了。”
宋思枕有些納悶:“我尋思著你們之前的關係不是還行嗎?怎麼他一喜歡你,就鬨成了現在的這種地步?”
沈時曦神色很淡:“因為我曾把他當做長輩,‘我’從小去到F國起,就開始叫他叔叔。”
這個‘我’自然是原主。
沈時曦穿過來時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或許是因為印象中孟知年從未有過其他的心思,甚至可以說非常冷淡。
又或許孟知年本來就是個利益至上的涼薄之人,在商場上這麼多年,偽裝早已是一件遊刃有餘的事。
沈時曦在他麵前終究還是太過年輕,竟沒有發現過任何不對。
對方亦師亦友,是一個好的老板和長輩。
直到最後沈時曦察覺到不對勁,掀開所有精致的外包裝,就會發現裡麵儘是腐朽。
儘管孟知年是在他穿來之後才起的心思,但是起碼在外人眼中,不會有人想到,他和原主不是一個人。
他是以一個成年長者的身份看著‘沈時曦’長大的。
可最後,他卻利用了這種身份,利用時雯,甚至是……想到這裡,沈時曦側頭看了一眼身邊冒著傻氣的宋思枕。
甚至是宋思枕。
來彆有用心的引誘他,最後一切揭露之際,又以強權壓迫他。
可沈時曦當時入職於DN,偏偏對方又是DN的老板。
對方能拿捏他的工作,他還得為DN創造收益。
怎麼想都是一件極憋屈的事,處處受到掣肘。
沈時曦煩了,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他。
既然對方以職權之便相脅,那麼他們之間就回到沒有職權交集的關係中。
他選擇直接回國,跳到他最大的競爭對手的公司中。
有價值的向來是他這個人本身,他怕什麼?
就算之前因為這個世界未知走向的煩躁感已經隨著賽車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