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一張以前的照片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被翻出來。
也是被宋思枕粉絲大量攻擊的源頭。
照片中的少年很瘦，穿著寬大的T恤正蹲在異國街頭的馬路邊抽煙。
頭發長得幾乎要遮住眼睛，隱約窺見一雙暗沉不明的眸子。
整個人顯得陰鷙沉鬱。
程周策捏著手機的手指忍不住收緊。
違和，太違和了。
“咦？怎麼以前的照片也被翻出來了？”
沈時曦打完電話，往這邊隨意一瞥就看見了這張照片，忍不住湊近了些。
程周策垂頭，正好和他對上視線。
明亮的、透徹的、暖棕色係的桃花眼。
青年的氣質大多數時候像是春風，卻又隱著一些冬末未褪的寒氣，看上去溫和，同時帶著點疏離感。
如清伶伶的明月般。
儘管偶有一絲疲憊的厭世和懶倦感流露出，也是帶著脆弱易碎的美感的。
一瞬間，照片和麵前真實的人同時擺在他的麵前，程周策心裡的異樣感愈發明顯了起來。
沈時曦垂頭拿起自己的手機，準備找人去處理這張照片。
那是原主的過往照片。
原主已經去世，死者為大。
他自己被攻擊無所謂，可原主不應該還被牽連到這些汙糟的事上麵。
似乎是明白的沈時曦的意圖，程周策低聲說：“已經找人處理了。”
沈時曦看向身邊的程周策，愣了下，然後點點頭：“謝謝。”
為了方便，沈時曦還是下載了微博的軟件，他再看的時候，原本最頂上的熱搜已經換上了宋思枕工作室的聲明和侵權律師函。
至於原來的微博已經滑到了三十多名。
沈時曦點了進去，就發現原主的那張照片已經不見，帶有侮辱性質的謾罵和沈時曦的私人信息也全然消失，乾乾淨淨的。
他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程周策，男生側過頭問：“怎麼了？”
沈時曦搖搖頭：“沒事。”
他不是明星，這件事過了這個勁頭，就不會再有人關注他。
至於現在的謾罵，沈時曦其實一點也不在意。
過了一會兒，宋思枕那邊的電話再次打來。
“喂，時曦，已經發了聲明說是友人關係了。”說到這裡，宋思枕有些奇怪，“之前的那條熱搜降下去了，我沒動，是你處理的嗎？”
沈時曦伸手壓了下帽子，和程周策一起往外走。
“是程周策。”
宋思枕有些驚訝，最終還是沒忍住：“你和程周策是什麼關係啊？我昨天就想問了。”
在賽車場的時候，他就看出了程周策和沈時曦的關係親近。
“親近”這個詞用在誰身上都可以，但那可是程周策誒。
平時身邊也就見著一個謝知逸，其餘時候都是孤狼一匹，眼高於頂。
“什麼什麼關係？弟弟和朋友。”
宋思枕拖長著聲音：“真的？”
沈時曦其實有些搞不懂，於是他也直接問出來了：
“為什麼隻要我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大家就會誤會這一段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身邊的程周策側頭看了一眼他。
沈時曦想，明明現在仍舊是以異性戀為主流，不是嗎？
大多數人見到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正常的想法不都覺得是朋友兄弟？
可程周策隻是借宿了一晚上，時雯就開玩笑。
他和宋思枕甚至都沒有很親密的動作，照片一看就是錯位圖，隻是站著說說笑笑，也能傳出這樣離譜的緋聞。
甚至評論區有理智粉因為兩人的高顏值開始磕起了糖。
儘管宋思枕聽到他說過，自己是不會喜歡上男人，可他還是會問到與這相關的問題。
宋思枕想了想沈時曦的那張臉，覺得看起來就不怎麼直，就是一種很微妙隱晦的感覺，可是他不敢說。
他開口道：“抱歉，以後我不開這種玩笑了，如果讓你不舒服是我錯了。”
聲音低低的。
沈時曦倒也沒有不舒服，就是真的好奇。
沈時曦還沒開口，宋思枕繼續說道：“你暫且不談，但程周策可是喜歡男人的，以前他有個瘋狂追求者叫戚南，事情鬨得沸沸揚揚的，反正你自己注意吧。”
沈時曦握著手機的手指下意識的顫了一下。
他知道的，籃球賽的那個晚上程周策有在他麵前坦誠說過。
隻是現在，再次被人提及對方喜歡男人，沈時曦的感覺卻和上次不太一樣。
微妙的，難以察覺的，甚至沈時曦自己都弄不清楚的。
明明上次什麼感受都沒有。
最終，宋思枕想了想之前沈時曦問的問題，還是有些忍不住。
他隔著電話大聲叫了聲對方的名字：“沈時曦！”
沈時曦：“……有事就說。”
“不止我一個人誤解過你和男人有關係吧？”說到這裡，宋思枕找補，“當然，這話絕不是說你長得不正經的意思。”
沈時曦倒是真的被氣笑了：“後麵那句話可以不加。”
“而且追你的男生偏多吧？據說啊，我是說據說，同類人之間好像會有某種感應，你又沒有喜歡過人，一切未知的情況下，格局可以打開點，你有沒有想過……”
宋思枕停頓住，吞咽了一下。
沈時曦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後半句話，因為打電話，似是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群。
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身邊的男生往旁邊帶了一下。
沈時曦側頭看了他一眼。
恰巧，電話那邊的聲音大聲響起：
“反正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的性取向吧！”
似乎怕被打，電話立馬掛斷。
沈時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