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入口全部開啟後,程周策才驅動汽車開進去。
程周策在門口停下車,有人上來接過他的車鑰匙,一路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程家旁支的、也有聞家的,還有周家的。
很多人程周策都覺得陌生,認不清哪個是哪個。
但也無所謂,他不需要去理會,這些人會主動給他打招呼。
今天是程周策的爺爺程鈺中老先生的忌日,按理來說,又不是葬禮,不應該來這麼多人。
隻是大家都知道,程家連帶著周家的大部分勢力都掌握在周錦芸的手中,而周錦芸和程鈺中的關係也尤為被人津津樂道。
早年間的你爭我鬥,直至多年後,仿佛是疲乏了般,關係似是已經緩和。
可沒過多久,老先生就去世了,讓人唏噓不已。
眾人不清楚周錦芸是什麼感受,但是看她對程鈺中的身後事頗為認真鄭重。
於是眾人不管心裡的猜測怎樣,但起碼麵上的態度十足恭敬了起來。
在忌日這天過來老宅這邊表示一下心意,說不定能得幾分老太太的青眼。
直至進入到了室內後,有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笑著和程周策打了聲招呼。
“這是小策吧?好久不見了。”
程周策的目光淡淡的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本就是爺爺的忌日,何況今天來的人雖多,但真心實意的卻沒有多少,幾乎大半都是過來尋機會攀關係的人。
這麼想著,他的情緒更糟糕了幾分,於是沒什麼表情的麵容也帶上了幾分冷傲。
他正想麵前的人是誰時,身後傳來了帶有幾分嚴肅的聲音:
“你的教養哪裡去了?長輩和你說話怎麼不打招呼?”
程周策一頓,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他背後的程築。
麵容有些相似的父子兩相對而站,其中卻帶著針鋒相對的攻擊性,吸引了周邊暗暗打量看好戲的目光。
程周策扯了扯嘴角,剛準備說話,樓上一道聲音已經壓了下來。
“阿策是養在我身邊的,怎麼?你說他的教養問題是覺得我沒教好?”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周錦芸身穿素黑的旗袍,身邊站著聞楚儀和聞橙,居高臨下的望著樓下。
程築連忙解釋:“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錦芸在聞橙的攙扶下,緩步下樓,背脊挺直,帶著強勢的氣場。
直至走到了他們的麵前,程周策才走過去,低低叫了聲:“奶奶。”
周錦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緩緩挪到了剛剛套近乎而主動給程周策打招呼的那位“長輩”身上。
她冷笑了一聲,看向程築:“一個濫賭成性,外麵私生子情婦一大堆的醃臢玩意,你要阿策恭恭敬敬叫他一聲表叔不成?打什麼招呼?”
程築:“……”
周錦芸向來性子烈,煩起來六親不認,周圍的人不敢再靠近,生怕被波及一起被罵了,漸漸的散開。
程築眼皮跳了一下:“媽,我就是想著怎麼也是更年長的……”
在周錦芸冷冷的目光下,程築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人徹底消了聲,周錦芸才開口:
“鈺中性子謙和品行好,你從小就以他為榜樣,可精髓都沒學到,儘學了些假仁假義,對外麵人溫和,所有的凶隻會在你兒子身上逞。”
說著說著,周錦芸就煩了,一手搭上了程周策的手:
“要我還知道你在外麵訓斥阿策,就算你爹是程鈺中也沒用,看我用不用鞭子抽死你。”
說著,就帶著程周策和身邊的吳姨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路過程築時,程周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嗤”了一聲。
程築:“……”
看到程周策有些孩子氣的舉止,聞楚儀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程築看到聞楚儀後,麵色溫和的朝著她走過去:“楚儀……”
聞楚儀的視線緩緩收回,落在他的身上。
神色依舊溫和,隻是語氣淡了下來,話也說得不留情麵:
“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要是還在外麵不給阿策臉,我也不會給你臉。”
看著聞橙和聞楚儀牽著手離開的背影,程築隻覺得一陣頭疼,自己怎麼就活成了個人嫌狗棄的模樣?
“裡麵的那些人怎麼辦?”程周策攙著周錦芸問道。
周錦芸的表情很淡,看著前方的路,程鈺中就躺在不遠處的墓園裡。
“不管他們,年年都來蹭吃蹭喝,還擾了鈺中的清淨,讓人招待著吃完,滾回各家。”帶著股匪氣。
程周策低低笑了出來:“馬上就到爺爺麵前了,您這話該讓他聽見了。”
提及到程鈺中,周錦芸身上仿佛都多了幾分活氣,聲音放大了些,似乎作對故意讓人聽見般:
“聽見就聽見,他都躺進去了,有本事就爬出來,我還怕他不成!”
旁邊的吳嫻也沒忍住笑:“您就嘴硬吧。”
程周策笑著不說話了,隻是扶著人,感受著自己捏著的胳膊。
話說,自從見到周錦芸,他就有這種感覺了。
“奶奶,您好像瘦了很多?”
周錦芸的身子一頓,沒有說話。
程周策側頭看了看她有些蒼白的臉:“最近有去體檢嗎?”
周錦芸嫌他煩:“你怎麼問題這麼多?”
程周策也不怕她,側頭問另一邊的吳嫻:“吳姨,奶奶有去體檢嗎?”
吳嫻臉上的笑容很淡,似乎才回過神,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身邊的周錦芸輕輕捏了一下。
“啊……去過了。”
程周策聲音緩了些:“好,那麻煩您把奶奶的體檢報告發我一下。”
吳嫻看了眼身邊表情不變的周錦芸,然後垂頭低低“嗯”了一聲。
似乎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周錦芸開口問:“今年打算和你爺爺說什麼?”
在程鈺中去世之前,比起周錦芸,他對程周策上心得多。
所以導致儘管程鈺中去世的早,程周策仍舊和爺爺關係好,並且在往後的日子裡,是存留在腦海裡很溫柔的一段記憶。
周錦芸知道,每回忌日,程周策都會和對方說好久的話。
“今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程周策低笑道,“今年想問他老人家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作為被搶的人的心理感受是怎樣的,讓我心裡有點底。”
周錦芸:“……不用我拿鞭子了。”她冷笑一聲,“等著你爺爺從墳裡爬出來抽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