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曦看了一眼正盯著他看的程周策, 然後緩緩收回視線。
他解釋道:“最近的天氣降溫的太狠,沒注意就中招了。”
見程周策站了沒動,聞橙叫了他一聲, 程周策才回過神來:“行, 那我就先走了。”
臨走前, 程周策的目光又放在了沈時曦身上一瞬,才出門離開。
察覺到人徹底出去後, 沈時曦才背脊放鬆, 坐在了聞橙的麵前。
聞橙低聲叮囑道:“感覺你還挺嚴重的, 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沈時曦笑道:“正有此打算。”
他現在嗅覺都不怎麼靈敏了, 對他的工作會造成影響。
既然這樣還不如好好回去休息,快點養好來上班效率反而更高。
想到聞橙之前叫自己過來,他咳嗽了一聲才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聞橙將一個企劃案推到了他的麵前:“一個新的項目, 我覺得和你的適配度比較高, 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
沈時曦垂下眸子, 伸手翻過第一頁, 一打開他就看到了上麵合作方的名字——達譽集團。
這是……周家的公司。
麵前聞橙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沒錯, 是Kima和周家達譽的合作。”
沈時曦往後翻著策劃案一邊聽聞橙講著。
“達譽在F國建造了一個七星級酒店,他們選擇了我們的香氛品牌,如果你接手了這個項目,最近可能需要實地去F國出趟差, 產品線較多, 酒店香氛包括洗護用品、香薰以及客戶入住禮盒, 包含著香水等等。”
沈時曦垂頭看著沒有說話。
“我來找你談談,一個呢,是你以前在F國生活了比較久,不同國家的人有著不同的用香習慣和偏好, 比如巴西人喜歡濃鬱的果香調,我們國人偏愛小清新風格,所以我覺得你對那邊應該也會更了解。”
“再就是,這個項目很重要,交給你我也比較放心。”
沈時曦自然是知道這個項目的重要性。
這麼多年,因為周錦芸待在國外的時間多,所以達譽集團的工作重心更偏向國際化,在各國的發展都很猛。
而程家作為傳統的企業,一直深紮國內,雖然有著國外的項目,但比起周家來說,就弱了很多。
這次的合作,也是以Kima為開口向外走的一個重要節點。
說完聞橙就笑了笑:“當然,不強求,得看你的個人意願。”
“要先說明的是,如果你接手這個項目的話,不可避免要與達譽進行溝通和頻繁的往來,而且這次出差會和達譽的人一起。”
聞橙補充道:“因為要先確定你的想法,所以達譽那邊也還不知道我們這邊的人選。”
聽完後,沈時曦就沒忍住笑了。
想著,真的不愧是聞橙。
先把這個項目的的重要性和好處說完後呢,再說到達譽。
偏偏她又沒有提到具體的人,但很明顯,其中會接觸到的人就是程周策。
甚至一起去F國的也是程周策。
一個是,這明顯是私人事情,直接提出來詢問沈時曦介不介意,會有懷疑他公私不分的嫌疑。
又說到達譽那邊並不知道這邊的人選,則撇清了並不是程周策讓聞橙做什麼的。
一切都是客觀的、理性的決定和建議,甚至也給了沈時曦選擇的機會。
沈時曦想著,程家人果然都不是簡單角色。
細節體現在方方麵麵,大到拿下幾十億的合作,小到普通的溝通交流、說話方式。
他垂著頭想了想,然後才抬頭看向聞橙:“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
聞橙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目前還在擬定合同階段,你還有時間去仔細想想,到時候告訴我你的決定。”
沈時曦就將桌子上的方案拿了起來,朝著外麵走去。
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頭對著聞橙道:
“對了,剛剛說的讓我回去休息不是開玩笑吧?”
聞橙失笑,朝他擺擺手:“假批了批了,回去吧。”
沈時曦也笑了,然後推門離開辦公室。
沈時曦確實覺得自己不太舒服,而且不隻是身體上的不舒服,甚至是心裡也有些堵。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他歎了一口氣。
現在有了時間,他突然有點想去找沈鬆。
他打電話給沈鬆的時候,那邊不知道是在做什麼,呼吸聲有些重。
“爸,乾嘛呢?”
“咚——”重物落下的聲音,那邊的人也出了聲:“在搬東西,準備去露營野釣。”
沈時曦挑了下眉,然後緩緩開口道:“你一個人?”
“對啊,一個人怎麼了?”
“那你……介不介意多帶一個人?”
-
沈時曦先驅車到沈家的彆墅,沈鬆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棉服,東西都準備好了。
他什麼都不用拿,隻是帶了點洗漱用具就上了沈鬆的車。
聽到沈時曦的聲音,沈鬆皺了下眉頭:“生病了還出來乾什麼,外麵很冷。”
沈時曦一邊給自己係上安全帶一邊搖頭:“沒事,一個人在家思緒過多反而更難受。”
沈鬆開了幾乎快三個多小時的車,才來到這個郊外地區,周圍荒蕪人煙。
周圍的草木已經結上了一層白色冰霜,但好歹湖麵還是流動的。
沈鬆找了一塊合適的地方,熟練的將帳篷搭建好,沈時曦在一旁聽他的指揮,給他搭手。
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了下來。
兩人坐了下來,沈鬆跟他解釋:“看這裡,水草比較多,樹木的根也紮在水裡,魚的膽子小,一般就喜歡往這個地方跑。”
沈時曦笑著道:“長知識了。”
這一年裡,沈時曦漸漸地和沈鬆熟悉了起來。
最開始時,他總是喜歡與任何人都隔著一層距離,因為性格使然。
也因為還總想著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不太想與這裡的人太過親密。
可實際上,早在不知不覺中,對方已經成為了他的另一個父親。
沈鬆在商場上雷厲風行,可私底下,卻是一個極會享受生活的小老頭。
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一位智者,沈時曦都想和對方說說話。
夜色靜謐,夜風呼嘯著刮過,
麵前的火堆裡還烤著紅薯,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香氣。
魚竿就擺在一邊,也沒人管,大有一種管它釣不釣得起來的隨意感。
沈鬆給沈時曦的身上搭上厚厚的毛毯,沈時曦說了聲謝謝。
然後看著周圍冷調的環境,他沒忍住問:“爸,你為什麼喜歡來這種地方野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