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健康的飲食,沈時曦沒有說什麼。
其實他從來沒有跟程周策說過他以前胃不好的事,但對方就已經下意識的關注他的飲食。
吃完飯兩人牽著手在小區裡溜達了一圈消消食才回來。
沈時曦洗漱好後,在程周策的衣櫃裡找著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
他記得自己之前過來的時候,留了一些衣服在這邊。
找了半晌沒找到,倒是在最裡麵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小箱子。
沈時曦看了幾眼,有些好奇,但到底也沒有去動。
雖然是戀人,可還是需要有一定的尊重和分寸,沒有經過對方的同意,沈時曦不會擅自去動。
就是心裡有點癢癢的。
正想著的時候,身後的聲音已經響起:“可以拿出來看。”
沈時曦回頭看了眼擦著濕漉漉頭發從浴室裡出來的程周策。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程周策就已經走了過來,彎腰將箱子拿了出來,一邊牽著沈時曦的手,坐到了房間裡的小沙發上。
程周策將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坐著,打開了上麵的蓋子。
看到裡麵的東西的時候,沈時曦愣了一下,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和他有關的東西。
1009的試樣、腰鏈、甚至是臟掉的舊襯衫……
看到這裡,沈時曦挑了一下眉,然後伸手揪了揪程周策的耳垂:
“你是不是有點變.態啊,我當時就說我的衣服怎麼不見了。”
程周策笑了:“你說是就是吧。”
沈時曦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開口問道:“對了,門口的密碼鎖是什麼意思啊?隨便改的嗎?”
“231210?”
沈時曦“嗯”了一聲。
程周策想了下然後才輕聲解釋:“一年前我給你告白的時候不是被你拒絕了嗎?其實我當時是真的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怎麼追人,毫無章法。”
聽到這裡,沈時曦摸了摸他的側臉。
程周策繼續說道:“後來奶奶還有我媽就過來勸我,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除了糾纏好像什麼都做不到,讓我想清楚了再回來。”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現在想想,當時確實有些幼稚,這是我跟我奶奶說我要回國的那一天,倒也沒有特彆重要的意義。”
“奶奶問,我是不是想清楚了,我說是的。”
沈時曦的心有些泛酸,他問:“那你想清楚了什麼?”
程周策湊上前,一點一點啄吻他白皙的側臉。
“不強迫你,不逼你,你所擔心的你所不確定的,都可以讓時間來證明,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沈時曦偏頭捧著他的側臉和他接吻,然後才鼻尖抵著鼻尖輕聲道:“不是的,時間很短,已經浪費了一年,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要好好珍惜。”
程周策輕輕的“嗯”了一聲。
沈時曦笑著偏過頭,目光繼續落在箱子裡,一樣一樣的看過去,直到看到最下麵。
他看到了一個比較陌生的東西。
那是一副畫,準確來說,一半是乾花製成,另一半由顏料填充。
做的是一對翅膀。
程周策的手指輕輕的摸著已經裱起來的相框玻璃表麵,緩緩開口道:
“是一年前籃球賽你送給我的花,我做成了乾花,是一對翅膀,根據印象裡你腰後的紋身來的。”
程周策一步一步的講解著:“把花杆上的水分擦乾淨,摘掉已經枯萎爛掉的花瓣,然後花朵通風倒掛,然後在卡紙上畫出了半邊翅膀的形狀,用熱熔槍粘上去。”
說到這裡,程周策看著懷中的人:“就是花不夠,隻能做成半邊翅膀,另半邊我隻能用顏料去補齊。”
沈時曦的手指輕輕順著花朵的痕跡勾勒,綠葉鋪底,香檳玫瑰和黃玫瑰錯落著展開。
他啞聲道:“是我的錯,那束花太小了,當時應該送你一束更大的花的。”
程周策搖頭:“那束花已經很好了。”
沈時曦感覺自己的鼻尖有些泛酸。
因為他想到了一年前,對方在他的辦公室裡告白的時候顫抖的聲音。
他問自己:“你送給我的花我做成了乾花,將會更長久的保存下來,你……想不想看?”
當時的沈時曦轉移了話題,沒有直接給出答案。
可他現在,正坐在對方的懷中,他輕輕的摸著那個裱框,啞聲道:“想看,很好看,一年前就想看的。”
時隔一年,程周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下一刻,他們默契的湊近了對方。
昏黃的燈光下,他們接吻。
其實自從在一起後,他們從來都沒有明問過對方可不可以,行不行類似這樣的問題。
或者說,從未考慮過哪一個節點該做什麼事,他的關係到了哪一個步驟。
從第一天起,他們就沒有一般情侶剛在一起的尷尬期。
無論是牽手、擁抱或是接吻,都無比的自然。
隻是因為想,兩個人都想,就順其自然的這麼做了。
就像現在,也沒有人問。
情到濃時,程周策想。
他知道,沈時曦也想。
在輕柔的觸感落到紋身上麵的時候,沈時曦感覺一陣麻意從尾椎骨開始竄起。
程周策這時候才得以看到紋身的全貌。
簡單的線條自背後的腰窩開始,被簡單的勾勒半邊翅膀的線條。
腰又細又薄,那紅色的線條在冷白的底色上也帶上了妖冶的色彩。
程周策想,乾花隻做了半邊的翅膀倒是意外做對了,另一半是紅色實心的一個月亮繞著兩顆星星。
更高的溫度從背後覆上來,那片地方被反複的磨吮啃咬。
沈時曦像是被從水中撈出來,在強烈的刺激下,渾身都在顫。
濃黑的眼睫,被淚水洇濕成一片。
然後他感覺自己被撈進了懷中,攥著床單到泛白的手指被麵前的人搭到他的背後。
一個近乎於讓人窒息的吻。
程周策所帶來的一切感受都太過於極致。
想到了沈時曦曾在自己臉上畫下的彩繪,千帆。
於是程周策啞聲問:“是自己設計的嗎?”
沈時曦幾乎不能發出完整的音,從鼻腔裡傳來一聲急促的“嗯”。
程周策似是想在他身上每一處都留下痕跡,他又問:“是什麼意思?”
“莊……周……“
他說不出完成話,甚至程周策每問一個問題,他不甚清明的大腦都要仔細想想,對方說的是什麼。
雖然隻有模糊的兩個字,程周策卻突然明白了對方說的是什麼。
莊周夢蝶。
夜幕降臨,明月伴星。
莊周夢蝶。
那是用延展性線條勾勒出的半邊蝴蝶翅膀。
幾乎是瞬間,程周策就懂了沈時曦的意思。
剛來到這個世界,什麼是虛幻,什麼又是他真實的世界。
那時候,他想回家,於是隻把這裡當成了一個虛幻的夢境。
意識沉浮間,他感覺程周策好像更凶了一些。
隨即而來腰間的疼痛讓他猛地睜了一下眼。
翅膀被咬了一口。
下一刻,他對上了程周策因沾染上汗水而顯得攻擊性更強的漆黑眸子。
這時候,他所有克製的占有欲和掠奪欲才展現的淋漓儘致。
“你不是莊周,不許夢蝶!”
斬釘截鐵的幾個字,篆刻在了沈時曦的心臟上,他說:
“請夢程周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