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
兩架殲-20步步緊逼,直至異國戰機倉皇逃竄,從我國領空消失。
長機一個落葉飄,再迎頭向上,優美地淩空翻轉後改平,接通塔台。
“02完成任務,請求返航。”
塔台傳來允許返航的指示,裴晏行收起偏振鏡,桃花眼輕鬆愉悅地彎著。
和僚機裡的石楊對視一眼,抬手瀟灑地指向前方:“走了,回家睡覺。”
返航途中,天氣越變越差,積雨雲引起劇烈顛簸,還碰到幾次氣流,骨頭都快震散架了。
越靠近基地,下方烏雲越厚,加上瓢潑大雨,幾乎遮擋了全部視野。
到達基地上空,因為看不清跑道而複飛了一次。
“油不夠了,再兜一圈咱倆都完蛋。”裴晏行撇頭看了眼座艙外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摘下氧氣罩,薄唇輕扯,“07,帶你盲降,怕不怕?”
石楊聲音透著點緊張,卻還是輕鬆含笑:“死了做鬼去找你。”
“哥命大,死不了。”
裴晏行斂起神色,目光緊盯住儀表盤,不再有一絲玩味和懈怠。
此刻暴雨傾盆,狂風大作,視野中隻有厚厚的烏雲,黑暗如一頭巨獸吞噬著天地。
每一道閃電都仿佛對著飛機迎頭劈下,帶著死亡般的怒號。
塔台內氣氛空前緊張,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凝視著屏幕上的飛行數據和飛機狀態。
直到飛行員鎮定的聲音通過電台傳來:“1號,02,07請求盲降。”
指揮員摁下通話鍵,壓低嗓音:“目前地麵風速15米每秒,左側風向90度,02,你有把握嗎?”
“有把握,請求燈車引導。”裴晏行握緊操縱杆,遊刃有餘的語氣。
一陣短暫沉思後,指揮員再次按下通話按鈕:“02,07可以盲降,注意安全。”
最後四個字,仿佛從齒縫裡擠出來,鬆開按鍵的手指微微顫抖。
“明白。”裴晏行高聲回應塔台,眯了眯眸,望著下方若隱若現閃爍的燈光,鎮定如常地指揮僚機:“07,風太大,小心側滑,接地及時修正方向。”
“明白。”
“下高度,準備降落。”
飛機在狂風中像兩片飄零的葉子,邊打著旋邊往下落,仿佛失去了方向。
終於對準跑道那刻,無線電兩端同時鬆了口氣。
兩架殲-20穿越雷電和大側風,有驚無險地減速刹停。
空軍消防和航醫救護車冒著瓢潑大雨前往,但裴晏行和石楊都沒受傷,隻後者有些驚魂未定。
走出艙門那刻,飛行服瞬間濕透,全身上下無一處幸免。
雨水順著男人英挺的眉骨滑落,縱然眉下是一雙精致無比的桃花眼,浸潤了雨水的滄桑,在濃稠夜色中也顯得格外硬朗深邃。
他單手抱著頭盔,甩了甩手套裡的水,望向被地勤拉走的黑色戰機皺眉:“還是淋雨了。”
石楊憋著笑拍他肩膀:“行了,彆心疼你老婆了,王哥會洗乾淨的。”
裴晏行收回目光,轉頭跟上大部隊:“你先回,我找教導員有事。”
石楊抹了把臉上瞬間淌下的雨水:“行。”
石楊和裴晏行住同一間宿舍。
待他洗完澡,和女朋友打完電話,裴晏行才回來。
他衣服還沒乾,外套脫下來扔到盆裡,濕透的黑色T恤快要包裹不住上半身肌肉的輪廓。
石楊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裴晏行感覺到注視,滿臉嫌棄地回頭:“什麼眼神?惡心不?”
石楊連忙清了清嗓子:“哥,我是想謝你救命之恩,今天要不是跟你飛,我凶多吉少。”
裴晏行扯唇一笑:“少來。”
說完便進了浴室。
等衝完澡出來,石楊問他:“明天去大院兒打球嗎?”
裴晏行不假思索:“不去。”
石楊:“為啥不去?你又沒事乾。”
男人把頭發上的毛巾拿下來,水珠順著發尖滴在小麥色軀體上。
清晰飽滿的肌肉線條,從胸口一直蔓延往下,直到人魚線隱入褲邊,腰間卻勁瘦得沒一絲贅肉。
如果沒有那幾道刺目的疤痕,會是件完美的藝術品。
“誰說我沒事乾。”他拉開抽屜,修長手指拎出一塊銀色手表,掂了掂,“明天去鎮上修表。”
石楊看見他手裡那熟悉的小東西,神情變得複雜。
認識裴晏行到現在,隻見過他在乎兩樣東西。
一樣是戰鬥機,另一樣是這塊從來走不準時的表。
“這表一年修八回,你還留著乾嘛?”石楊問。
裴晏行低下頭,指腹輕觸著被磨到幾乎沒有光澤的表盤,半晌才悠悠吐出三個字:“你不懂。”
石楊大大咧咧,沒太在意:“那給我帶點兒桂花餅唄。”
裴晏行回過頭,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這季節哪有桂花?”
石楊盤腿坐在床上,表情認真地說:“老板家一年四季都有。”
裴晏行唇角輕扯:“那都是化肥養的。”
“你管我,又不給你吃。”
“你吃了,會汙染我周圍的空氣。”
“不帶拉倒。”石楊翻身鑽進被窩。
裴晏行關掉燈,隻留床頭一盞小夜燈,把手表小心翼翼地攤放在桌上,問他:“哪家店?”
石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你答應給我帶了?”
裴晏行扯唇:“怕你吃不著憋死。”
石楊眼睛眯起來,笑得合不攏嘴:“盧師傅桂花餅,古城那家,謝謝哥!”
“麻煩。”昏暗夜燈下,桃花眼璀璨如星芒,最後又看了看那塊手表,才走向床鋪。
“哥,沒去過古城吧?”石楊衝他擠眉弄眼。
裴晏行“嘁”了聲,翻身躺下。
石楊笑得無比雞賊:“那可是豔遇高發地,你多逛逛,沒準兒就脫了。”
裴晏行單手枕著腦袋,屈著條腿,側頭瞥他:“脫什麼?”
石楊吹了聲口哨:“想脫什麼脫什麼唄。”
回應他的,是那人扔過來的一個枕頭。
裴晏行手挺準,砸得他腦袋一嗡,連忙求饒: “我說的是脫單!”
裴晏行笑罵:“滾。”
石楊把枕頭放到旁邊:“不是,你到底喜歡啥樣的啊?標準不要太高,咱這種一年到頭不回家的,能有人要就不錯了。”
裴晏行閉上眼:“隨便。”
視野暗下來那瞬,記憶忽然倒回兩年前。
哀鴻遍野,塵土飛揚。
他睡在地震災區臨時搭建的急救篷裡,聽窗外女孩念了一宿新聞報道。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見麵啦老婆們!和五哥五嫂一起度過快樂的暑假呀~
提前說下,文中人物沒有原型,地名和部隊名也都是私設哈,涉及到其他國家均為虛構,不影射任何現實人物和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