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隻好抬腳跟上。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她單方麵暗戀過他,明明兩人之前不認識,卻總讓她有種錯覺,好像裴晏行對她並不陌生,甚至有些自然的、恰到好處的熟稔。
到雅舍門前,她轉過身望著他說:“我到了,謝謝。”
裴晏行抬頭看了眼牌匾,才看向她,毫不遮掩深長的笑意:“晚安。”
餘笙小心臟跟著一抖。
再見就再見,沒事說什麼晚安?
這男人真不知道自己長這麼妖孽,還用這種語氣這種表情說這種話很引人遐思嗎?
她緊攥著衣擺,表情鎮定地說了句“嗯”,然後轉身上樓。
回到房間,她還是按捺不住躁動的心,從三樓窗口往外看。
一道頎長身影消失在小路儘頭。
氣質是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哪怕從雲端跌落,也洗不掉那身矜貴。
看見在古城擺地攤的裴晏行時,餘笙腦海中瞬間想起高三時眾星捧月的他,覺得他變了,也似乎沒變。
好像他擁有的並沒有失去,而又多了些彆的,同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從古城到飛行大隊兩個小時的車程,裴晏行一路飛速,集合時還是比規定晚了兩分鐘。
教導員李盛來平時慣他們,但訓練絕不含糊。
裴晏行剛一集合,就被罰跑二十圈。
戴斌小聲問:“中隊長從不遲到的,今天怎麼回事?”
石楊回頭看了眼跑向操場的背影,也壓低嗓音:“因為愛情唄。”
李盛來突然一聲厲喝:“石楊,出列。”
石楊立刻站直了身子,走出隊列。
李盛來問他:“剛才說什麼?”
石楊中氣十足地喊道:“報告,中隊長為愛跑圈。”
這下隊列裡炸了鍋,所有人都憋不住笑出來。
“無組織無紀律性。”李盛來掃了眼麵前這些年輕男孩,橫眉豎目,板著臉吼道,“全體都有,繞操場十圈。”
半夜十二點,大西北的航空兵部隊響起一陣整齊的跑步聲。
而遙遙相隔的古城裡,有人睡夢正酣。
一夜醒來,餘笙感冒徹底痊愈。杜若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就答應了。
目的地是少數民族村落,離這兒很遠,杜若她們決定在村裡住一晚,體驗體驗篝火晚會,餘笙便也帶了行李。
回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餘笙在前台續房錢的時候,老板娘說有個很高很帥的男孩子昨天下午來找過她。
腦海瞬間浮現出裴晏行那張臉。
可轉念一想,又搖搖頭,怎麼可能是他呢?
餘笙對老板娘道了謝,回房休息。
下午她沒出門,拿了那架小飛機在雅舍一樓的院子裡玩。
飛機是給顧柏舟買的。
顧柏舟總埋怨她心裡沒哥哥,自己養了隻白眼兒狼,那天看到這架飛機的第一眼,她就覺得適合顧柏舟。
雖然比不上他房間裡那些價格昂貴的模型,但也算是給他帶了件禮物,不能再罵自己白眼兒狼。
餘笙把飛機擺在木桌上拍了許多照片,各個角度的,配合不同光影加了不同濾鏡。打算和這些天遊玩的景點照一起發給顧柏舟嘚瑟嘚瑟,讓他在鳥不拉屎的訓練基地羨慕嫉妒恨。
剛哼著小曲點開微信,突然聞見一陣熟悉的味道。
淺淡的白茶香,混雜在庭院芬芳的草木中,不太容易分辨出來,但還是刺激了她對此格外敏感的神經。
身後離得不遠不近的,是屬於男人略高的體溫。
裴晏行挨著她坐在長凳上,手閒閒搭在桌沿,女孩素淨而漂亮的側臉落入眼簾,他目光便再沒挪開過。
他總是這樣直勾勾的,毫不掩飾地看人,餘笙忍不住臉頰發熱。
管理好表情,鎮定自若地打了聲招呼:“好巧啊,又見麵了。”
“不巧。”裴晏行勾起唇角,帶著十足的痞,“記得你住這兒,進來碰碰運氣。”
餘笙心口微顫,假裝鎮定地用手撥弄飛機螺旋槳:“哦。”
螺旋槳轉得很快,裴晏行順勢看過去,她的手被綠色飛機襯得越發白皙,在陽光下泛著剔透的光,甚至能想象到那種女孩子特有的光滑柔嫩。
他眼裡笑意更濃,突然伸出手,輕輕捏住飛機頭。
竹編飛機在他手裡轉了個圈。
男人手掌寬大,骨節看上去很有力量感,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捏碎,但他隻是抬起來端詳幾秒,就送回她麵前:“這是我國直-8的造型。”
餘笙不太懂這些,又“哦”了一聲。
裴晏行輕笑著看向她:“喜歡飛機?”
餘笙點點頭:“還行。”
因為顧柏舟,心裡會覺得有些特彆,但也談不上喜歡。
男人上半身微傾,側過來對著她,目光也越發直白地落在她臉上。唇角微勾,漫不經心地開口:“那開飛機的喜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