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
負什麼責?
餘笙疑惑地睜大眼睛,對方好整以暇地低頭看她。
忽然他抬手抹了抹濕透的劉海:“你招的爛桃花,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解決掉,是不是該負責?”
爛桃花?他指的是蘇可嗎?
餘笙心中暗忖,蘇可算是她見過數一數二的美女,氣質也是一絕,這哥們兒居然稱之為爛桃花?
他眼光是有多高啊?
不禁咽了咽嗓,說:“關我什麼事?”
裴晏行唇角一勾:“不是你朋友?”
餘笙遲疑點頭:“是吧。”
“那不就結了。”裴晏行輕笑了聲,理所當然地訛詐她,“該不該請我吃頓飯?”
餘笙沒覺得這事真賴她,可昨晚的火鍋是他請的,她轉頭看了眼滴水的屋簷,麵色猶豫:“可是,外麵在下雨。”
男人望著細密雨絲中精致而朦朧的小院,嗓音又輕又懶地:“下雨多浪漫。”
餘笙再沒有猶豫的機會,直接被他帶出雅舍。
但也沒淋到雨。
他的車停在雅舍門口,一輛黑色吉普,得虧餘笙個子高,上車沒那麼費勁。
結果啟動後開了不到兩分鐘,就拐進路邊停車場。
餘笙小聲嘟噥:“這麼近,走過來就好了。”
男人輕描淡寫地答:“你不是不想淋雨?”
餘笙望過去的眸微微一顫,男人唇角勾著,眼底仿佛有絢爛的光。
她趕緊躲開視線。
這邊是劃定的車位,離餐館大門還有段距離,裴晏行從儲物盒裡拿出把雨傘,下車後繞到副駕駛,撐起傘,拉開車門。
麵前是被傘遮得嚴嚴實實的一塊淨土,餘笙稍一抬眼,就撞進一汪深潭。
一雙桃花眼當年就勾人得很,看誰都像是含情脈脈,再加上他那慣常玩味的姿態和神情,顯得又紈絝又渣。
現在人似乎成熟了,還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正氣,但依舊掩不住骨子裡的痞氣。
餘笙不自覺走了會神,直到耳膜一震,是男人壓低的嗓音:“這麼看著我乾嘛?”
“沒什麼。”他目光像帶著電,餘笙眼皮一抖,慌忙躲開視線,也沒搭理他伸過來扶她的手臂,匆忙跳下車。
走了兩步發現雨勢不小,又慫慫地回到他傘下。
頭頂傳來一聲揶揄的笑。
屬於男人的淡香味鑽入鼻腔,和往日不同,隱約夾雜著煙草味,餘笙皺皺鼻子,再吸,確定自己沒聞錯。
她有點嫌棄地往邊上挪了挪。
而在她看不見的背後,裴晏行撐傘的手臂又伸長了些。
入座時,餘笙才發現他頭發和半邊肩膀都濕了。
她趕緊讓服務員拿條毛巾來,對上裴晏行意味深長的目光,他眼睛像會說話——這麼關心我?
餘笙局促地低頭,把盛滿花茶的杯子端起來聞了聞。
裴晏行注視著她卷卷的劉海,不知道怎麼燙的,尾端像個小勾子,聞茶的時候鼻子湊上來,小貓似的,特彆可愛。
餘笙感覺到他仿佛帶有溫度的目光,竭力忽視掉頭頂發燙的錯覺,故作輕鬆地開口:“昨晚……”
男人抬起眸:“昨晚怎麼?”
餘笙腦子轉了轉,終於想出一個合適的問法:“昨晚的事,你是怎麼解決的?”
杜若電話裡那些說辭,她原本是當真了的,畢竟她目前還沒有無條件信任裴晏行的理由。
“她們怎麼說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問。
餘笙愣了下,表情變得不太自然。
裴晏行頓時懂了。
他手指摩挲著杯壁,輕描淡寫道:“昨晚打電話的都是兄弟。”
餘笙倏地瞪大眼睛,徹底失去表情和言語管理:“哈?”
男人嘴角一抽,把茶杯擱到桌麵,一聲不大不小的輕響:“收起你那種眼神,我不喜歡男的。”
心臟仿佛被吊起來懸空又放下,餘笙暗舒了口氣:“……哦。”
感覺到男人眼神裡的調侃,她連忙低下頭,專心看菜單。
把點好的菜單遞給他時,男人看著小勾,挑了挑眉。
居然全是他愛吃的。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對麵小姑娘,直接叫服務員來下單。
毛巾送到了,他隨手擦幾下頭發,搭在椅背上。
餘笙恍惚又看到那個十八歲少年,可那時的青澀和一絲貴公子的矯情仿佛蕩然無存。眼前這個人是灑脫不羈的,連擦頭發的動作都帶著隨意和野性。
蘇槿發信息來慰問她,等上菜的時候,餘笙和她聊了幾句,突然想起來什麼,說:【幫我個忙。】
蘇槿:【?】
餘笙瞥了眼正給她倒茶的男人,想著蘇槿認識的人多,幫忙打聽打聽裴晏行這些年什麼情況,可剛敲了兩個字,又刪掉:【算了,沒啥。】
蘇槿:【有病吧你,吞吞吐吐的。】
【店裡忙,先不跟你說了。】
餘笙心事重重地:【嗯。】
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呢?她和他之間,有什麼必要把一切都打聽清楚呢?
算了。
說好她請客,等吃完飯去前台結賬的時候,卻被告知已經結過了。
回頭看裴晏行,隻見他倚在旁邊懶懶地勾著唇:“這次真不是我。”
餘笙想了想,他今天吃飯時的確沒離席,這家店也不支持自助買單。
正納悶著,突然從走廊傳來一道溫潤男聲:“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