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下哪去?
餘笙望著手機屏幕發呆, 直到那人繼續發過來:【給你一分鐘,不來我走了。】
餘笙腦子一激靈,慌忙起身從窗戶裡看, 夜色籠罩的小院門外,仿佛立著一道高大身影。
幾乎是看見他的同時,穿上鞋撒腿跑出去。
男人背對著小院站在一棵白楊樹下,穿著淺藍色軍襯,胸前的飛行等級證章和資曆章都戴得整整齊齊,像是剛從什麼場合下來。
轉過來望著她的時候, 目光深邃, 但沒什麼表情。
餘笙咽了咽嗓,問:“你找我有事嗎?”
男人唇角輕扯了下:“不是你找我有事?”
“哦。”餘笙回過神來, 又突然福至心靈, 揣著點小心思對他說:“本來是要還你東西的, 我忘拿了,下次吧。”
裴晏行:“什麼東西?”
“你的手表。”餘笙小心翼翼地瞅他, “之前落在雅舍的。”
也或許是私心, 在北城那麼久都沒舍得還他。
這次卻隻能拿這當借口, 見他一麵。
裴晏行看了眼手機:“給你五分鐘, 上去拿。”
“……”餘笙抿了抿唇, 沒動。
男人的嗓音依舊涼涼的, 聽不出半分情緒:“怎麼?”
“不怎麼。”餘笙吸了口氣, 忍下鼻頭的酸澀, 悶悶道, “我這就去拿。”
上樓再下樓,她隻用了兩分鐘,跑得氣喘籲籲。把手表遞給他時, 眼眶是通紅的。
裴晏行接過手表,目光很快地從她雙眼掠過,唇抿得很緊,然後若無其事地拉開車門。
餘笙鼓起勇氣,拽了拽他的衣角。
筆挺的軍襯被拉出褶皺,裴晏行沒有即刻回頭。她不抱希望地等著,過了很久才看見他轉身,聽見他聲音,有點沉:“知道我在這兒?”
餘笙還是拽著他衣角,仿佛生怕他跑了:“來了之後才知道。”
裴晏行把剛拿到的手表抬了抬:“那你隨身帶著?”
“沒有。”餘笙臉一熱,頭埋得很低,“就,不小心帶著了。”
男人安靜了幾秒才再次開口,複述她的話:“哦,不小心。”
餘笙抿了下唇,解釋:“真的是不小心。”
裴晏行低頭看她拽著自己的手,放在褲兜裡的那隻蜷了蜷,嗓音淡而鎮定:“餘笙,我這人不喜歡試探,你有什麼話就說清楚,沒必要遮遮掩掩。”
餘笙張了張口,喉嚨卻像被堵住:“我……”
“後悔了?”
“……”她輕咬住下唇內側的軟肉。
男人扯了扯唇,漫不經心地問:“想追我?”
餘笙仿佛看到點希望,如履薄冰地望向他:“……可以嗎?”
裴晏行握住她手,在她心跳猛然增快的片刻,又鬆開,拂了拂被她捏皺的衣角。
“不可以。”
她對上他泛著涼意的眼神,心臟狠狠地墜落。
“你之前說得沒錯。”他望著她,嗓音裡隻有冷靜和理智,“第一,我倆隔得遠,我的工作不可能允許我經常去看你,你也不可能為我放棄北城的事業。無論談戀愛還是結婚,我對你來說都不是明智的選擇。第二,我是名軍人,我不會把我的性命放在國家安全之上,更不用說感情和家庭。”
餘笙死死地盯著他那片衣角,指尖快掐進掌心裡去。
“有些事明知道危險,就不要開始了。”男人淡淡地說道,“我沒有選擇,但你有。”
他是名軍人,麵對危險他沒有選擇。但她可以選擇不跟他在一起,那樣所有的危險都與她無關。
餘笙看著他果決的眼神,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裴晏行就是這樣的人。
隻要他不想,就不會給人任何希望,就像當初在古城對蘇可,就像這陣子,待她還不如陌生人的冷淡。
“你知道我這人的脾氣,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不可能你好我好,若無其事地當朋友。”男人坐到車上,離開前留下最後一句,“以後不要私下聯係了。”
餘笙望著車尾揚起的煙塵,模糊了眼睛。
在車子開進部隊大門前,裴晏行猛一個刹停,手撐在方向盤上很久沒動。
眼底像化不開的夜色,被濃墨洇染得一片漆黑。
半晌,他撥出一個號碼。
“有空嗎?陪我喝兩杯。”
回到房間後的餘笙睡不著覺,翻來覆去很久,點開蘇槿的微信:【你睡了沒?】
蘇槿:【沒,咋了?】
餘笙:【親愛的我失戀了。】
蘇槿:【說說。】
餘笙告訴她自己鼓起勇氣主動,卻遭到那人無情的拒絕。
蘇槿:【嘖,這男的有點兒個性。】
【不過恕我直言,他明顯就是沒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