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褚原過來找她,想約她去鎮上玩,還找戰友借好了車。
餘笙說自己有工作,拒絕了,褚原便沒走,留在招待所陪她剪片子。
下午他接了通電話,似乎是教導員打的,才匆匆告彆離開。
安檸午休後下樓,正好看見褚原背影。
目送走一團車尾氣,邊嗑著瓜子邊說:“豔福不淺啊你,這位哥聽說家裡很有錢,又是個學霸,當年清北的分數進的空航,還上新聞來著。”
餘笙沒啥興趣地“嗯”了一聲,注意力全在電腦屏幕上:“你說我是要這段還是要這段呢?”
安檸聳了聳肩,心底默默地為褚原點根蠟:“都行。”
接下來幾天,餘笙去部隊拍攝都沒遇到裴晏行,兩人最後一次聯係是籃球賽後的第三天,餘笙第二次問他在忙什麼。
裴晏行依舊回她:【開會。】
然後再沒有消息。
直覺告訴她他很忙,忙到沒有聊天講廢話的時間,餘笙也就忍著沒打擾他。
褚原最近卻似乎很閒,隻要有空就往招待所跑,電視台同事們看在眼裡,心知肚明。
連王哥都開始做媒了:“小褚人不錯,長得好,家境好,對待感情認真執著,是個好男人。”
“好有什麼用啊?餘笙又不喜歡。”安檸嗑著瓜子道。
“我說你們還是太年輕,喜不喜歡的,到最後都那麼回事。”王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女孩子結婚,還是得找個疼自己的,將來才不會吃虧。”
“您這話我可不同意啊,我要是不喜歡,天天看著他多難受?那得難受一輩子呢。”安檸不以為然,“再說了,王哥您也不是啥成功案例,就彆給人傳授經驗了。”
王哥笑得噴了一口煙:“小丫頭片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餘笙再次見到裴晏行,是飛行拍攝的時候。
王哥架好三腳架,裝上長焦鏡頭,今天的主角是飛行員和飛機,她不必出鏡,隻是來跟王哥學習拍攝。
王哥是專業攝影師,餘笙跟他比起來,不過是個半吊子。
“你看這邊,看好這個參數……”王哥一邊調整一邊跟她講解。
餘笙聽得很認真,直到機場跑道出現兩抹鮮豔的藍色。
今天拍攝雙機編隊。
餘笙定定地望著那邊,裴晏行似乎轉頭看了她一眼,但距離太遠了,她知道是他,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見他和另一位飛行員都上了飛機,兩架黑色戰鷹在寬闊的跑道上,蓄勢待發。
裴晏行遠遠看著綠草坪上的人影,在陽光下隻有米粒那麼小,他唇角勾了一下,手握住操縱杆。
“1號,02準備完畢,請求滑出。”
“可以滑出。”
黑色戰鷹在跑道上加速,然後仰頭衝上天空。
這種表演飛行對他們來說比平時訓練簡單,裴晏行和邢劍濤也是閉著眼睛都能默契滿分的老搭檔。按照之前說好的,即興表演幾個機動動作就行。
上升至目標高度後,邢劍濤調了調頻,跟他說話。
“回頭好好謝謝我啊,今兒這趟褚原為了跟你搶,就差去老李家當牛做馬了。要沒我幫你極力爭取,現在在餘記者麵前大展雄風的就是他褚原。”
裴晏行輕嗤了聲:“大展雄風,他也配。”
“彆那麼瞧不起人家,好歹也是差點拿了金頭盔的,你以為你那次贏了他,以後次次都能贏他?都知道他鉚足了勁兒跟你比,背地裡下功夫呢,你把他當個人吧。”邢劍濤看他一眼,繼續說,“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他老往招待所跑?”
無線電那邊沒搭腔,但邢劍濤聽見男人呼吸頓住的聲音,歎了歎:“論飛行呢,你倆都是尖子,輸輸贏贏的很正常,上了戰場都是兄弟。不過要說這追女孩兒,輸一次可就沒下次了啊,你自己小心著點兒,彆被人捷足先登。”
“知道你最近忙考核,時間上吃點兒虧,沒事給人家多發發微信聊聊天,先穩住。”邢劍濤給他支招,“聽說那邊還沒加上呢,你得把握你的優勢。”
無線電靜默幾秒後,終於傳來裴晏行的聲音:“01,我降高度了。”
邢劍濤一愣:“你乾嘛?”
裴晏行把頻率調至塔台:“1號,請示低空通場。”
“允許低空通場。”
裴晏行嗓音發涼,繼續問指揮員:“1號,08通場的極限數據是多少?”
08是褚原的呼號。
塔台那邊頓了一刻,沉聲問:“02,你要乾什麼?”
“沒什麼。”裴晏行緊蹙眉頭,語氣卻雲淡風輕地,“配合記者同誌完成任務。”
戰機在他的操縱下如箭一般射出雲層。
機坪上陽光炙烈,餘笙抬手遮在眼睛上方,擋住刺目的光線,一眨不眨地仰望天空。
一架飛機突然從雲裡墜下來,嚇得她當場倒抽了一口氣,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她雙手交握抵在胸前,膽戰心驚地望著那架飛機,直到它在機場上空靈活轉彎,下墜的機頭拉平,以幾乎接地的高度極速穿過。
耳朵裡是她所熟悉的虎嘯龍吟般的音爆。
很快,又一架飛機低空飛過,黑色戰鷹在空中交彙,並排劃出兩道優美的航跡雲。
王哥把這無比壯美的一幕拍下來,嘖嘖讚歎。
無線電裡,邢劍濤低笑:“破他一次記錄就高興了?”
裴晏行滿不在乎地輕嗤:“高興什麼?正常發揮。”
“為個女人這麼幼稚。”
裴晏行側頭往機艙外看,隔著薄薄的雲層並看不清底下那道身影,他唇角卻愜意地彎起來:“我樂意。”